了某种深切的恐惧。
万一被纪封彦知道了怎么办?
纪封彦会讨厌他吗?
会远离他吗?
他会被世俗所唾弃吧?
所以不能被纪封彦知道,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他不想失去纪封彦。
“不,我对阿彦……不是那样的感情。”
余琼安的眉尖轻蹙,不自觉地轻咬着下唇。
他撒谎的时候小动作尤其多,这点纪朝槿也清楚。更别提余琼安作出解释前的反应已经十分明显,这么一句话显然不具有可信度。
“唉……”纪朝槿倒是叹了口气无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放心,琼安,我不会告诉哥哥的。感情这种事没人能插手,哥哥这样……谁也不好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你别担心,我站你这边!我现在这样,喜欢女孩子,要是哥哥那边搞不定,以后就没人给我撑腰了。”
余琼安沉默良久,如今肯定也不是,否定也不是,反正是怎么洗都洗不掉他喜欢纪封彦的事实了。破罐子破摔,他索性不否定了,直接接上纪朝槿的话,反正人家说了会保密。
“不是还有你爹?怎么会没人给撑腰。”
“爹爹那事儿扯不及我身上。他向来给我们世俗的教育指导,从来不会提及相关之事。”
听此,余琼安心底泛上一丝苦涩。
纪奉宣当然不会那样做。他与宋迟相在一起多少年,就被世俗指点侧目了多少年。那种压力与郁困有多令人难受,余琼安暂且还不清楚,但最终宋迟相毫无征兆地死了,这就足以反映的了。
“……也是,你爹……他吃的苦够多了,当然不会希望你们走他的老路。可至于我……这份感情应当会一直放在心里藏一辈子吧。朝槿,我不想被他讨厌,不想失去他。”
余琼安深吸一气,又将脸埋进毛巾里。只是毛巾已经凉了,让人有点发瑟。
“可是我也做不到,做不到看他成亲……朝槿,我不想离开他。”
纪朝槿的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最终还是紧紧地闭上了。
她说不出任何话,无论是什么话,即便是安慰的话,也逃不过事实。照纪封彦的恐同,如果他知道了余琼安喜欢他的事,估计会永远留在国外与余琼安永不相见。
所以爱而不得不算什么,得不敢爱才是最卑微的。
正当两人间都浸入沉默难言一句之时,小班儿突然从外头跑了进来。
“……师叔?”
余琼安调整了一下情绪,正经着看着小班儿。
“怎么这么着急,什么事?”
“小琼安,那个……”
“哥哥!”
小班儿话没说完,他的身后就出现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微微喘着气盯着余琼安。
那个少年穿着暖和的云锦,衣间花纹秀而繁工,技艺精巧。看着虽不如一套行头,却也是价格不菲的。冬风吹寒,那个少年的身上还披着一件水貂大麾,细软干净的貂皮毛在寒风中徐徐绒吹,一层层泛上的柔光如同湖边成片倒涌的芦苇。
余琼安回盯着他,琥珀色的漂亮眸子里满是戒备,盯着少年那双天真无邪带着柔和的漆黑眸子,一言不发。
“哥哥,我……哥哥应该还不认识我,我、我是余英霖。”
少年在沉静得令人生闷的空气中开了口,小班儿站在一旁恨不迭地一扶额,重重地叹了口气。
但见余琼安没出声,余英霖往前好几步,声音变得有些急促:“哥哥,我、我是余英霖,京城余家的余英霖,爹应该有提到我的,哥……”
“停在那儿。”
余琼安蓦然开了口,眸子里的戒备顿时转变为深不见底的冷漠。
“英归哥哥,我……”
余英霖还要说什么,却被余琼安一个眼神冷不丁地止住了话,乖乖地站在原地。
而纪朝槿站在余琼安身侧,将从未见过的余琼安的冰冷尽收眼底,带着极度的震惊与疑惑,目光在余琼安与余英霖两人身上流转。
“琼安,这……”
“我没有弟弟。”
余琼安开口吐息如蓄寒冰,盯着余英霖回答了纪朝槿,也否决了余英霖。
“我没有弟弟,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余瀚已经不是我爹了,京城余家与我也再无半分钱关系,以前不会有,现在不会有,以后更不会有。所以,余少爷,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我不想见你。”
余英霖自小娇生惯养,性子柔和惯了,从未受人咄咄,如今这阵势倒是让他大开了一回眼界。
“可是、可是……”
余英霖似乎快急哭了,但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声线立即又惊慌起来:“哥哥……你快离开敬城,一定要快!爹他、他……我昨夜听见他说要来杀你,就这几天!”
在场众人顿时脸色皆变,纪朝槿和小班儿皆用惊愕恐慌的目光转向余琼安,却只见余琼安面色凝重,眼底冰冷又添好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