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见着你爹了?!”
纪朝槿的声音被空气无尽放大,整个儿江月班子都听见了。
但那是无所谓的,江月班子有不少人都知道余瀚的事,但由于人微言轻力薄,只能私底下为杜雨眠愤愤不平。而不知道余瀚的事的人个个儿都不是八卦的主儿,自然也就不会多管。
可偏生纪朝槿是既不知道又好奇,还想替余琼安打抱不平。
“可你不是说你爹死很久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她忙不迭追问,顺带愤愤不平。“肯定是装的,骗你们!然后不认账跑了!他个娘的王八羔子的,他叫什么?在哪儿?老娘立即上门揍他去!”
说罢还张牙舞爪地挥着个拳头,挽起袖子要去揍人。
余琼安沉默半晌,将毛巾摘了下来,任由冬日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仿佛最温柔的轻抚。
是啊,骗了人,然后不认账跑了。
那跑之前呢?
跑之前的日子难道也是在骗他们吗?
那些曾有过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一切难道都是假象吗?
难道余瀚每一次回家后给杜雨眠和他的拥抱全都也是骗他们的吗?
那些……他曾经也拥有过的家的温馨,都只是谎言吗?
“不,不用了。”
余琼安只觉鼻尖又再泛酸。
“没必要了,朝槿。”
你娘不过是个戏子。
不过是个戏子。
应该全都是假的吧。
否则,他怎么说得出来这样的话?
都是骗人的,都是假象,都是……谎言。
纪朝槿看着余琼安这样,也满是说不出口的心疼。
她自己也打小没了娘,但她好歹还有个爹。虽然她爹喜欢的是个男人,是宋迟相,但那早就无所谓了。
爱一个人没有错,不是所有人都得照世俗的那样所行才叫正常。
想爱就去爱,该恨就去恨,那才叫正常。至于所爱所恨是男是女,没什么可根究的。
虽然接受的同样是世俗的教育,但相对比纪奉宣的小心谨慎和纪封彦的避之不及,纪朝槿由于活泼无所谓才得以有抵抗世俗的思想,才会比其他人都要快地接受同性的观念。
“朝槿,你的脸怎么了?”
余琼安突然话锋一转让纪朝槿有些猝不及防,一想到之前发生过的场景,面颊上不由自主地就泛上了红晕。
还没等她作出解释,余琼安就看穿了她:“朝槿,昨晚你去逛街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没没没有!”
纪朝槿连忙否决。但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阵势太明显了,她支支吾吾了半晌,才终于通红着个脸说出了实情:“就是……昨晚遇到了个小毛贼,抢了我的包,抓那小毛贼时被他用短刃划伤了而已,没什么大碍的……至于遇见了谁……哎呀琼安你怎么也八卦这些事啊。”
余琼安无奈地轻叹一气:“我只是怕你被骗。你不熟悉的男人,危险性可是很高的。”
“哎呀没事的,袅袅是个女孩子,不是男人,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说是这么说,但说完后,纪朝槿的脸明显又泛上了红晕,相较于之前是更红了。
“朝槿,你是不是……”
余琼安有点惴惴不安地试探着,却又立即噤了声。
“啊,我、我……琼安,你别讨厌我,我其实、其实……”
纪朝槿纠结着,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好吧我是对她有点心动……琼安你要是介意我是个同而讨厌我的话,那就……”
“我不介意。”
余琼安伸手揉了揉纪朝槿的发顶,露出一抹无奈而又羡慕的微笑:“就算没有人支持,自己喜欢就好。我不介意的,我明白你。”
纪朝槿先是愣了愣,随后脑子里瞬间高速飞转,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示意余琼安凑过来,在他耳边轻问一句——
“琼安,你是不是也是个同啊?”
这次倒是轮到余琼安顿住了。他的脑子里突然间全部充斥着纪封彦,耳根瞬间红得滴血。
纪朝槿见他面上一本正经,而耳根却红进了颈窝,顿时不言自明。
“琼安,你平日里虽接触的人多,但真正待在一起待得久的人也就这么多,所以……你喜欢的人是哥哥吧?”
仿佛受到惊吓的兔子,余琼安顿时猛地一缩肩头,差点儿没跳起来。那张好看的、看上去一本正经的脸此时却如火烧云,烟霞掩山,在苍青间尽染枫绯。
他又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模样,装得一本正经,却殊不知他自己的反应早已出卖了他。
纪封彦对他来说,一直是个可触可提却不敢爱的人。因为考虑到很多方面,余琼安一直都在极力地隐藏着自己的情感。
当初谭江容凭着多年的直觉判断出他喜欢纪封彦,虽然被他故作无事一般否决掉了,谭江容似乎也信了,但那种被揭发出来的感觉却令他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