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

余琼安冷着张脸轻嗤一声，那一幕他那张好看的脸让人觉着有一种桀骜之感，冷艳的好看令人移不开眼。

“呵，这想法可真够有他的风格的。不顺者亡？抱歉，我这里还没有这种说法。他若要来，便来，我奉陪到底。我的命是我的，谁也不能替我做主。至于离开敬城？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哥哥——！”

“你是余英霖，对吧？”

余琼安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昨晚我真顺着他回去了，那你的地位就不保了。相对而言，你应当恨不得我死才是，为什么来这里告诉我这件事？”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我其实并不想按照爹的那样生活的……其实见到哥哥，我是很开心的。”

余英霖盯着余琼安，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的一闪一闪着的喜悦的确无处可藏。

“我根本就不想继承什么家业，我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所以，如果哥哥回来是继承家业，那当然好了！但是哥哥，现在爹要杀你……”

“他无论如何都会要我死。”

余琼安再一次打断他，看着余英霖满面皆是不可思议，余琼安只想嘲讽他的天真——终归是娇生惯养的少爷。

“不管我回去了还是没回去，我最终都会死。余瀚如果真的是会顾念旧情的人，那么十六年前就不会选择抛弃我和我娘，再也没有回来过。”

余琼安扯出一抹自嘲的笑，纪朝槿在一旁看得整个人揪着心疼。

“呵……我要是回去了，不日便会死在他诸多借口之下，顺便还能给他冠个‘好爹’的好名声。不回去，就是死于意外。届时谁也说不清，自然就不会再提。”

“余英霖，你真以为余瀚这么心胸宽广愿意承认错误？那他以前怎么不来找我？这么多年为什么昨天才来嘘寒问暖假以投情？如果昨夜他没认出我，这些事就都不会出现！就和他十六年前丢下我和我娘的原因一样，他是不会允许任何人影响他的名声的。”

“京城余家的名声——哼，也不过如此。”

谭江容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人面前，掺入了这个话题。他向纪朝槿相互点头示礼了一下，便板着张脸上下打量着这个不请自来，一来还孑然一身谁也不带的余少爷起来。

“外公。”

余琼安看向谭江容喊了一声，冲余英霖扬了扬下巴:“他是余英霖，余瀚的儿子。”

“我知道。”

谭江容收回打量的目光，他平日里习惯了的沉腔凶嗓说话的方式差点儿没让余英霖当场吓哭。

“你们从开始聊我就一直在外头听着，还好你这小兔崽子没让我失望。昨晚余瀚找你我就大概清楚情况了，好歹我当年也接触过他。二十多年了还是没变……呵，余瀚。”

“您……”

余英霖刚想开口，但谭江容只一眼扫来，便吓得他立即不敢吱声。

“我来吧，外公，您别吓他，只是个孩子。”

余琼安轻叹一气，与谭江容对上眼点了点头，又看向余英霖。

“虽然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用意，但还是谢谢你带来这条消息。只是余英霖，在保护之下成长的鸟儿是难以学会如何飞的，无论站在什么角度，我还是希望你早日看清社会现实。天真不是你被世俗扼杀的借口，愚蠢才是。”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不想见你。”

余英霖盯着余琼安的眼还在暗暗地闪烁着微光，见到余琼安的高兴尚未完全消褪。他知道，余琼安这一段话听着像是在冷漠地反斥他，事实上却是温柔进骨子里的关怀。

“那哥哥，爹那边……”

“我说了我不是你哥哥。”

余琼安再次打断了他，接着长叹一气，轻揉着眉心又道:“至于你爹余瀚，他爱干什么便干什么，我管不着。他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死不死得成，那是我的事。你别多管，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

余英霖眼底的光渐渐暗了下去，被点点失落覆盖住。

他似乎欲言又止，有什么话想说，但终是闭了口，认真地、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好，我听哥哥的。那哥哥……请保重，我就先走了。”

目送着余英霖的背影渐渐消失，余琼安的心里顿时沉了下来。

四周又恢复了寂静。不知多久，也许久到连空气中都有种发霉了的感觉，才听见谭江容的沉音在虚空中响起，犹如山涧钟鼎之鸣:“琼安，如今，你如何打算？”

余琼安站在原地沉着眸子寂默良久，没人发现他的右手攥住一枚水玉，紧紧地扣入手心。

“……既来之，则安之。如今世道虽乱，但好歹我不出敬城，敬城老百姓眼里我好说歹说也已经混个眼熟了，法律傍身护体，余瀚既然不怕吃死牢饭，我又何必惊慌。别管这么多了，过几日还有一出大演，还是把心思放在戏上吧。至于朝槿，”

他转眼看向纪朝槿，眼底映着冬日温柔的浅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