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留命(1 / 1)

夜里严回睡在侧榻上,听到有人呢喃声,以为徐涩这会儿好些了,忙忙去看。

可刚到跟前,严回便发现事情不大对了,徐涩的脸涨得通红,用手一摸额头是滚烫的,竟是烧上了。发烧确实不算什么大病,可是徐涩是魔,再重的伤应当也不会到发烧这个地步,除非……严回伸手再去摸有血的地方,细嗅了一下发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估计是用了毒了,可算得上不幸的是严回并不通晓毒蛊之事,而唯一算得上是精通的徐涩现在自己不省人事。

徐涩现在的脸总算较于平常有了颜色,眉头紧蹙,鼻头微皱,唇几乎抿成一条线,嘴角都在暗暗用力。严回看不得徐涩这样明显苦痛的模样,想再输些魔力,却发现对方的手软绵绵的好似没有半分力气。

“好疼……”徐涩无意间发出的呢喃,那哀婉生涩的声音像是扎在了严回心上。

严回的手搭上了徐涩的脖颈,看似温柔的抚摸却有些残忍,是不是直接给他个痛快比较好呢?

这毒估计顽固,拖得越久越疼,现在还算是轻松。严回想着手上已经暗暗使劲。魔不重生死,不近人情。严回心中有几些怜悯,不过若是是自己给予的死,徐涩应当也是甘之如饴的。

“禹徊严……”这一次倒似乎不是单单的疼了,脖子被钳住,徐涩却是若无所感地落下两行清泪,呼唤名字时的热度似乎灼到了严回,他立刻松了手。

泪水的滚落愈演愈烈,严回这时才恍然用手粗暴揩了揩,看到那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了一丝丝红印,又心下不忍忙去拿了热毛巾擦拭。擦完后又捂了捂眼。这一套动作下来,徐涩终于是没了动静,苍白着面色呼吸变得匀称起来。

而严回木楞楞停了手里的活,呆呆站在床边看徐涩。若同样是李亦行、周予陷入这样的境地,自己待如何?结束痛苦应当是自己所能做的唯一“善事”,可是刚刚怎么偏偏有些下不了手。说到底他不过是徐涩罢了,哪怕自己再怎么器重他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何况,他连自己的器重都不甚在意,真如李亦行所说的,与条看门狗有什么大的区别。

可是,看着徐涩恢复沉寂的脸,眉头还若有若无地皱着。严回轻叹一声,默默抬手抚平了那道痕,一言未发。

范林敲门的时候最能彰显他的心高气傲,仿佛下一秒这门不开便要毁了这门。严回昨晚没睡饱,听见磅磅不断的敲门声起来的时候还带些怒气。开门的时候带起了好大一阵风,害得范林险些摔倒在地。可是范林倒也没追究这个,急匆匆道:“今天你陪我去临西半仙那儿。”

严回相当不耐范林这样的语气,反复平复了下,才平平开口:“为何,你昨日不是去过了?”

“他不见!”范林的着急在那张看上去尚且稚嫩的脸上毕露。

严回懒得问那个“为何”了,左右今天都是要去的,便说让范林稍等片刻,自己收拾一下。范林果然没再吵闹,乖乖在外面候着。严回回屋,大致打量下没什么失礼之处,还是把目光放在了躺在床上的徐涩身上,迈步过去,还是和今早一样探了探额温。或许低了,或许没有,严回现在心乱如麻觉得自己搞不清了。索性收回了手,吩咐道:“我出去一趟,你乖乖躺着,听到没有?”

昏睡之中的徐涩自然不会回他。他也不说不清自己说那一番话有何意义,但总归嘱咐好了,他出门与范林同去。

今日大殿静得过分。熏香照常熏着,烟雾袅袅。就是原本应该坐在那儿的人不见了。

“这就是你说的‘不见’?”严回问道。

“不是!”范林摇了头,“他昨日人在的,亲口说的不见,啊,不过人也没出现。”

严回觉着奇怪,可是大殿没有人,虽说他知晓莫危晚住在何处,可是不请自去过于失礼了些,不过若不去一趟,范林这事没完,他便只得带上范林往那处去。

“我们这样过去会不会叨扰临西半仙?”

你今天对我的行为才称得上叨扰。严回一时无言。

到了那处,有莫危晚的人守着。严回便把来意告知对方,不过对方似乎听见严回说自己时严回时表情便松动了,面面相觑一番,还是放了人。

严回轻敲门并打心底儿希望范林学着点,不过范林似乎正为见着临西半仙不出漏子调息做准备,对严回此时不太在意。

“进来。”敲了几下里头才有人应。进去也有些许奇怪和严回那时不大一样,香是那个香不过今日似乎浓了些,房内似乎拥挤了些,巡视一圈严回明了了原因——屋内多了个纱罩,拦开了外室。纱后面模模糊糊能见到个莫危晚坐着的剪影,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出来见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