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行礼问了好。便止步于外室。
“寻我何事?”莫危晚开门见山。
“是晚辈想要拜前辈为师一事,昨日也正是为此事多有叨扰,望前辈莫怪。”
范林话说得相当圆润,不过等待他的是一阵沉默。严回陷在这滞闷之中,觉得连呼吸都不顺畅,顺带着这室内似乎有几些暖意夹杂着熏香让人昏昏欲睡。
“我记得此事已回绝过你的父亲。”不知无声了多久,莫危晚那边终得传来这么一句。
“是。可是晚辈实在仰慕前辈,希望前辈能给晚辈一个机会。”果不其然又是极长的沉默。
“严回你怎么想?”莫危晚忽然的出声把已经有些迷糊的严回惊了一下,听到自己名字忙眨巴了几下眼睛清醒。
“弟子……弟子认为范兄勤恳好学,是个可造之才。”
严回也没想好,总得先夸一句是没错的。果然范林对他投来的目光也是充满感激。莫危晚这次没再吊人胃口。
“是么?”
这两字的反问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了愣。范林大抵是因为他以为过了严回这关莫危晚应当是再无异议的,而严回则突然想到自己以前与莫危晚谈话中曾是说到过范林的,当时他评价范林降蛇魔一事“有运气成分”,而莫危晚虽未说什么,也是同意了自己看法的,莫非莫危晚心中对范林有成见?那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晚辈虽有不精进的地方,但若是能跟着前辈历练学习,定是能有大长进,不枉费前辈培育之劳苦。”范林话也圆得很快,似乎是看出了莫危晚对自己还有所不满。
又是无尽的无言。严回心觉既然叫到过自己一回了应当是无事了,便心安理得地垂下头不加参与了。
“范林你心里清楚,你究竟是拜我为师还是以临西半仙这个名头为师。”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还是另请高明。”
莫危晚的两句话可以说是没留半分情面。一时间范林的脸色有些难看,铁青僵硬。连一旁置身事外的严回都觉得心惊。之后两人怎么回去都有些记忆模糊了。
在路上严回不可遏制地反复回想那两句话。莫危晚说得没错事实就是那样,本是范林虚荣作祟。可是……严回偷偷瞄了一眼脸色尚且阴沉得滴水的范林,不知怎得和当初的自己就重合起来了。你看看,这莫危晚,说话怎么就……那样的不会说。可是现在他心中摇头只觉着好笑,他无颜请莫危晚宽恕他当初的任性可是他清清楚楚地原谅了说话不留情面的莫危晚。
可是严回也明白这件事无疑也会成为范林的心结。他只用眼神宽慰了一下,出于照顾他自尊心的考虑,便没再多言。
回到自己屋子,严回期待着能见到生龙活虎的徐涩。不过还是和早上一般样子,严回有些乏了,可是不想再睡到榻上去了。严回迟疑着走向床,看徐涩没有半分要醒的样子,便自顾自给自己腾了地方,可怜兮兮地挤在了外面。
真是大胆的徐涩!竟敢霸占他主上的床。严回心中忿忿不平,可是又无处发泄。闭着眼睛竟也意外快地睡着了。
徐涩呜咽的声音很快惊起了严回,他几乎一下子反应过来起身。而徐涩的手不自觉地捂着伤处,头上仅是虚汗,严回替他拂去了,又觉得还是下床备块毛巾得好。还未等他下去,徐涩弹坐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腕。两人四目相对。
“好些了?”见到睁着眼睛的徐涩,严回觉得仿佛心中一重物落地,便轻柔地出声问道。
好温柔。值了。
徐涩没和严回对视多久,也没握住他的手多久。撒开了,忽然想起来请罪。急着下地被严回又拖了回去。
“先不急。”严回下了地,“你坐着我去给你拿些水来。”
说着便离开了徐涩的视野。严回大老远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徐涩在用针扎自己的伤口,他晓得徐涩有分寸,可是看他疼得手颤便又替他着急。待他把自己那处扎透了停手了,严回便守着他吃些东西。
两人无言了许久。
“所以?什么麻烦事麻烦成这样?”
严回看徐涩精神好些了才问。
徐涩也没支吾,从头娓娓道来。他去了北边追踪人魔的源头,一直跟到有人运士兵死掉的尸体回去,紧接着就被发现了,他自然是杀了那些人,可是当他想带走一具尸体细细研究的时候便嗅到那上面有奇异的味道,刚发现自己中了毒,就被暗袭刺了一剑。他无心恋战,带着伤一路奔波回来了。
那暗袭之人他看得清清楚楚,是北方叛军的首领马泰。
“如此。”严回点了点头。
“甚好。那便夺了那人性命吧。”严回眼中有光,兴奋中攒动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