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回自是和他的师父一辆马车,严回出来得早,便先进马车里等。从天应门出去这一段都得坐马车,等到了下一程就可以不乘了。
外面蓦然喧闹起来,高谈阔论的笑语中夹杂着叽叽的议论声,严回撩起帘子一看,是范林来了。更准确来说不仅是范林来了,是他的父家来了许多人替他践行,场面相当盛大,门口送行的几位长老也不可避免地参与到这场热火朝天的客套中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仿佛这不是外出历练,而是出去玩乐踏青。
很快,莫危晚来了,自是气度不凡,只是脸色稍显苍白了些,或许是外头日头大照得本就白皙的肌肤都透明了,或许是人人都面带喜色就他目光淡淡,衬得苍白了些。
“晚辈见过临西半仙。”人群中心的范林恭敬行礼。莫危晚点了点头。也没同别人一样说些什么好听的话语便向严回所在的马车径直走来。范林算是被莫危晚甩了脸色,至少对比起满嘴恭维的旁人,莫危晚的反应可以说是相当不上道了,可是范林也不恼,似早就习以为常了。
严回赶忙放下帘子,见莫危晚上车也问了早好。莫危晚同样只是点了点头,却多关心了一句:“你用过早饭没有?”
“弟子用过了。”严回撒了个谎,他今早看到徐涩那张脸有些许吃不下饭,而且徐涩竟也不过问自己吃过没有,更是没心情吃了。可是对着莫危晚他总不好意思说出来何况他一个魔饿个几顿也不是问题并不需要像人一样一日三餐。
莫危晚点了点头,却还是从怀里掏出糕点,递给严回。严回接过,是几块包好的白糯桂花糕,上面还撒着点点桂花,更奇妙的是还是温的。
“路上垫肚子吧。”莫危晚说得十分轻巧。
“好,谢师尊。”严回的脸色露出一分喜色。颇有些孩子气地笑了笑。
之后师徒两人也没怎么说过话,赶路的过程相当痛苦,餐食也都是在马车上解决的。到第二天上午终于出了天应门所在的天城,刚出城门,马车上的人三三两两下来放风,接下来的路就可以用自己双腿赶了无论是御剑或是轻功,怎么快捷怎么来了。也总比在马车上晃晃荡荡舒服得多。
这是范林和严回第一次打照面。范林生了一双杏眼,圆脸,明明是比他大上不少的,却显得幼态。说起话来颇识礼数,但是又说不上来地带些傲气,有些像那水塘里的黄绒小鸭,倒是挺惹人怜爱的。实在想象不出来他是怎么样一人降了蛇魔一族的。
提到这儿,严回想起自己还在生徐涩的气,看范林更加顺眼了。
这之后大家其实有各走各的意思,莫危晚和严回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去了,严回也明白毕竟事情是发生在他的地盘难免心急的,倒是严回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莫危晚来天应门干什么。
严回第三天是落单一人赶路的,但也乐得自在,第四天午饭时间未到,被范林追上了,范林便邀他就近用午饭。严回自然也答应了。
“我说,你是怎么认临西半仙做师父的啊?”经过前面几句的客套话,范林开门见山地问。
“是我义父安排的。”
“那你义父是怎么说服临西半仙的啊?”天应门长老寻回一义子的事貌似在这个圈子内是人尽皆知的,所以范林也没多问,或者说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的只有临西半仙。
“这……我也不知。”严回总不能说是也许因为是提莫危晚寻的私生子吧。
“哎,我也想认临西半仙当师父。”范林见严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有些泄气。
“为何?”范林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修仙更上一步的关键时期,没有师父确实奇怪。
“因为他厉害呗,”范林想了想,“更何况认一个半仙当师父多长面子啊。”
严回其实还是没怎么明白这有什么还长面子的,只是下意识地问:“那其他半仙不也行?”且不说莫危晚性子如何冷,范林的老家其实在北边,认最近的据北半仙不是更方便。
“不一样,这怎么能一样呢?”范林急忙摆手,“据北半仙风评不好,守东半仙出身不好,至于镇南半仙嘛,明明是个女子,她实在太暴力了。就是临西半仙这样的风评好,出身也好,才适合呢。”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功利了果不然再听范林说:“我父亲提了多次想让我拜他为师这件事了,每次都是好礼相送,他也一次没答应过。”
那也难怪。严回想想和莫危晚相处的这些时日,又想想以前莫危晚的臭脸,觉着这人油盐不进几乎成了习惯。可是偏偏这样一个人,给人桂花糕的时候,神色也是温和的。
想到这儿,严回暗戳戳有了些许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