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影兀自站在门口。身形颀长,严回睡得有些迷糊了,以为是他师父,可转念一想莫危晚早已离去。人影步步逼近,严回在被下攥起了拳,魔力缓缓凝聚。
“公子。”
来者是徐涩。严回一边为自己看错的事对莫危晚感到抱歉,一边对来的人是徐涩而不是莫危晚感到舒心。
严回听到他叫自己了,听得相当清楚。但是仍假装熟睡,翻了个身没有理他。
徐涩定是知道严回醒了的,但严回拒不见他的态度也很显而易见。徐涩便逾矩地坐到严回床边,严回也反应。徐涩别过严回脸边的碎发,静静看着对方。
严回自然能感觉到轻轻划过自己脸颊指尖触感。有些像今夜的露水,潮湿而冰凉。忽地想起若是徐涩现在追上自己定是日夜都在赶路,怪不得手这样的凉。想着严回有些心软了。他不明白徐涩拒绝川戒的理由,上位者的信任唾手可得的权力,哪样不好?仿佛被拒绝的不是川戒而是他这个人,怎么,徐涩的忠心是甘于为人下的愚忠?那也真叫他看不起。
严回磨磨蹭蹭地坐了起来,徐涩的脸他在完全黑暗中反而能看得一清二楚,倒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气人样子。
“你来干嘛?”严回没带好气。
“属下担心不过,过来看看,之后属下也会跟着,主上有需要随时叫属下。”徐涩道,顺便将李亦行那边也作了布置的事一同讲了。
严回点了点头。刚想说没别的事他就睡了,徐涩开口:“关于川戒的事……属下对权力并没有兴趣,多谢主上器重。属下说过,这三十年就想明白了件事……”
看他张口就来的样子,严回想到那日是怎么骂他的,现在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竟因为他的解释松了口气,既然他真这么没志气,那他也成全他吧,这有何难?他打断了徐涩接下来的深情发言,让他赶紧去休息,就闭上了眼。
果然徐涩没再发出声响,静悄下去了。
第二天早上,严回醒后发现床头放了把短刀,正是徐涩之前常用的那把,估计是让自己用这个来防身。严回刚揣进怀里,听到自己这间房的门被急促地敲着。
是范林找他上路了。范林接下来一路都跟着他,颇有一较高下的意思。他谎称自己没带剑,范林也没深究,两人便比轻功。严回的轻功哪是范林能比的,但是严回还是相当给面子地放了水。两个人紧赶慢赶地在第七日完全进入了莫危晚的地盘。
范林看上去有些憔悴,明显不是出发时那面色红润的样子。反观严回倒是相当平常的样子,倒也不是他耐受,西边的风吹得盛也干燥。不过当范林用尽全身力气用轻功赶路时,他甚至一次偷偷躲起来和徐涩随处鬼混了一下午,晚上还很有闲情地就地找了家旅店吃饭洗澡,还有徐涩跟着伺候,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开始追赶范林,下午左右也就赶上了。
所以说严回倒是有些感谢范林的,有他在,偷懒都有个标杆。第七天中午两人面见了坐在案前皱着眉的莫危晚,一看就像是几天没休息的模样。两人问过好后各自有人带他们下去休息。但是离开前那一眼,莫危晚皱眉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还是深深烙进了严回心里。
大概事情他知道了,这地的低阶魔相当猖狂,其实他也不明白就这么点事有哪里值得莫危晚忧心,但是从以前起就相当骄傲的人现在露出愁容,还是相当奇妙的。
当天夜里,徐涩栓上了门,确认没耳目。回房里直接熄了所有的灯。四个魔两两对面坐成一圈,在全然黑暗中,魔倒是看得相当清楚。
李亦行简单汇报了一下这几天所作的布置。徐涩稍微补充了几句,倒也没挑李亦行的刺。
严回此时开口道:“把此地的小卒肃清了吧。”
“主上的意思是?”一直未出声的周予有些迟疑地问道。
可不要觉着魔之间也有什么同类相惜,本身魔的感情淡薄不说魔之间的等级观念是相当严苛的。何况魔域算是一个特殊存在,在外其实比起和仙、人斤斤计较,大多还是对同类大开杀戒。这也是为何在禹徊严的带领下魔域越来越不容小觑,首先就是因为在魔中杀出了个尊卑有别,立住了脚。
周予的顾虑也很明显,禹徊严回归一事还不为外界知晓,他们属下作的布置也相当细致隐蔽,肃清当地的小魔难度上虽不大,但是万一留下蛛丝马迹,在临西半仙的地盘上暴露了还是相当棘手的。况且也有些吃力不讨好的意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很难不顾忌后路。
当然好处还是有的,树立魔域威严的同时也为禹徊严的强势回归铺路。
严回默了默,暗中捣了徐涩一下,虽然其余两魔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李亦行首先发难:“不会是徐涩你小子出的主意?你应该知道此事好处不大吧?”
就差说一句“用心险恶”了。徐涩竟然也不否认,而是平淡地说:“全凭主上作决断。”
严回无言以对,本来就是他觉得难以说服剩下两人才让徐涩开口的。他总不能挑明说自己承了莫危晚几次的好意,觉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