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帝处置我和张氏的圣旨先皇帝到达。

彼时，我与文君华正陪着齐司颜用午膳。

殿外传来太监传旨的声音，待我们来到院中时，张氏已经跪地等着王福宣旨。

“皇上有旨，贵人张氏，德行有失、触犯宫规，念其初犯，降其位分为常在，一应吃穿用度俱随之降级。贵人齐氏，温婉谦恭、贤良淑德，可坐镇金华宫主位，主理宫中事务，管理宫人。贵人左氏，深夜擅闯金华宫，念其事出有因，罚两月俸银，望以此为戒。”

“妾接旨，谢皇上隆恩。”

齐司颜接过圣旨，王福伸手将人扶起，招手唤来身后成熟稳重的女子。

女子躬身问安，王福介绍道：“齐贵人，这是苏纪，从今日起接任金华宫掌事宫女一职。”

金华宫原掌事宫女是张氏身边的如意，如今如意出了宫，我猜到皇贵妃必会重新安排人来接替。

但我没想到，皇帝会忍痛割爱把他宫里的苏纪送过来。因为，我听祁安说过，苏纪伺候皇帝多年，为人聪慧、善解人意、做事果断，是皇帝身边最称心的宫女。

“齐贵人，婢子苏纪接皇上旨意，暂代金华宫掌事宫女一职，协助贵人执掌宫中事务。”

齐司颜笑笑：“姑娘可是皇上身边的得力之人，能来相助，我感激不尽。”

“贵人客气了，这是婢子应该做的。”

苏纪莞尔一笑，与寒英一左一右扶着齐司颜回了寝殿。

我与文君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耸耸肩。别人虽然只是一介宫女，气势却远远压过我和文君华。

不过，有她在，只要她不欺负齐司颜，就不会有人再敢动不动就欺负齐司颜了。

一旁，张氏面色惨白地起身，恨恨地盯着齐司颜的背影。

一人失意，一人得意，虽然是张氏自作自受，但她的心性，即便没有了骄傲的资本，又怎甘心咽下这口气。

“我倒想看看她能得意多久。”

张氏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旁边飘来，文君华转头瞪了她一眼，“你可真是死性不改。”

张氏出乎意料地没有唇齿相讥，而是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文君华难以置信地问道：“她这是幡然醒悟，转性了？”

我“嘁”了一声，“怎么可能，前一刻不是还对司颜冷嘲热讽吗？”

“那她会不会故技重施，再陷害司颜一次？或者像以前那般对司颜随意打骂？”文君华猜测着已经开始担心，“她若是丧心病狂，对司颜下毒手可怎么好？司颜昨夜所受已是因为我们，若真出些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能安心了。”

看着她过于忧虑，我正想着什么理由能让她宽心，王福先开了口：“文贵人，您就放心吧。有苏纪在，之前不尊不敬齐贵人的那些人们，无人再敢对她无礼。此番皇上特意将苏纪调过来，便是让她好好清查一番金华宫，处理一下那些不把齐贵人这个主子放在眼里的人。”

一想到前一夜被金华宫的宫人拦在外面，害得齐司颜多受了一些罪。以及后来所有宫人漠视着齐司颜寝殿中一片凌乱和冰冷的模样。我很不满那些人全都安然无恙。

直言道：“金华宫的宫人确实需要好好教训。之前跟在张贵人……哦不……张常在之时就没有将司颜放在眼里，再加上司颜一贯性子软弱，要让他们服从管教可不会太容易。”

“这也是皇上让苏纪来，而不是让其他人来接任掌事宮女的原因。”王福说：“皇上昨夜见满宫的宫女太监竟无一人收拾整理凌乱的寝殿，便明白了齐贵人在宫殿中的处境。皇上说他不是没有法子处置他们，但为了治标治本，齐贵人必须拿出主子的阵仗，学会管理手下的宫人。苏纪的到来不是简单的协助齐贵人打理宫中事务，而是要教她如何显露气势，行使权力。”

“哦？是吗？”文君华来了兴趣，“我迫不及待看到齐贵人变得强硬那一日了。”

……

夜里，来金华宫探望齐司颜的皇帝与我和文君华一同离开。

他独自走在前，我与文君华分左右两边跟在他身后 。全程无人言语，只有脚下的积雪被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宫道很长，显得气氛有些怪异。

“你的眼睛还好吗？复明后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皇帝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声音不大，他说的话却刚好一字不落地被风吹入我的耳中。

我回道：“很好，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而后半响，前方的皇帝都没有任何反应。

祁安凑近小声提醒我：“贵人，风将您的声音卷向身后了，皇上可能听不到您说话。”

呵呵，傻孩子，我笑着问他：“你觉得风有那么大吗？能掩盖身后的所有声音？可能只是皇上对我无话可说，这才闭口不言。”

言毕，走在前面的皇帝突然转过身来。嘴角带笑地看着我：“所以，你方才这一句话是故意说与朕听的吗？”

很明显，是的。为了试试他到底能不能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