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我正领着文君华和素心将寝殿翻了个底朝天,为了寻找丢失的巴豆。
“我的贵人啊,你可确定是放在寝殿中了,会不会掉在殿外了?”素心一页一页翻着书案上的书籍,她实在是不相信掉在殿中至于翻了几遍都找不到。
我抱着锦被抖搂,不太自信地说:“应该是在殿中,我记得文贵人生辰那夜我就寝前就放在书案上了。”
素心给我找来的两颗巴豆,为了避免丢失,我还找了一个荷包装着。文君华的生辰夜,就寝前我好像是搁在了书案上。到要用之时却四处寻不见,问遍宫中上下也未曾有人见过那蓝色的荷包。
突然,翻遍了角落的文君华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会是皇上见到拿走了吧?”
“不可能。”我和素心异口同声道。
文君华一脸不解,“你们怎么就能确定不可能?万一皇上觉得那荷包绣得好看,随手拿了呢?”
素心笑道:“皇上什么样式的荷包没见过,怎么会拿一个连绣花都没有的荷包呢?”
“……早说啊!”文君华这才明白,我与素心那笃定的话为何而来。
三人又彻彻底底地翻找了一通,确定寻不到了,疲乏且颓然地坐在廊下晒太阳。
“若不然,婢子去太医院偷一点来吧。”素心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道:“婢子之前去太医院拿药时见过晾晒在院中的巴豆,悄悄拿一颗不会被察觉的。”
“偷啊?算了吧,万一被看到,受罚不值当。”我自小看父亲审案,偷鸡摸狗之辈很是常见,心里很是唾弃这种行为。而今,为了自己,连累别人行偷盗之事,若东窗事发,素心不知会受到怎样的责罚,我又怎会如此行径呢。
“那怎么办?”素心除此之外也没了法子,很是苦恼,“如今巴豆也属于宫中管制药物,非医官处方不得配给。”
文君华:“巴豆在宫外很是常见,为何在宫中反倒成了稀罕之物了?”
而说起巴豆为何成为管制药物,说来就话长了。
巴豆有“泄下祛积,逐水消肿”之功效。有人常因此服用巴豆以达到瘦身的效果。
据素心说,先帝在位时期,尤爱细腰美人,宫中上至嫔妃、下至低等宫女,纷纷争抢巴豆服食,以达到快速瘦身之效。然而,无医嘱过量服食的乱象在宫中横生,不少人服用过量导致腹泻难止,虚脱致死。后有人从此事中得了计策,故意往他人饮食之中加入过量巴豆油,害人性命。在宫中因腹泻死亡人数达到二十多例时,先帝勃然大怒,下令太医院严格管控巴豆的使用,不得私相授受。
之前那两颗,是她月事停滞时从太医院抓来的药里的。因为只服了一服药月事就来了,她便将巴豆从中挑出,以备瘦身之需。正好我需要,便给了我。
如今除了上太医院偷拿,她也无处可寻了。
正说着,王福领着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太监抱着两把琴来了揽月宫。
王福笑着躬身行礼,小太监也跟随其后,“奴才祁安拜见两位贵人。”
“免礼。”
直起身后,王福将琴递到素心手里。又对不远处的紫鹊招了招手,并用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琴交给她。
做完这一切后,王福手指翻飞地冲着我和文君华比划一通。我和文君华满脸疑问。他身后的小太监及时翻译:“王公公说,这两把琴是皇上下令让他去挑选来的。烦请两位贵人看看是否满意,若满意王公公便回去给皇上复命了。”
我随便瞥了一眼做工精细,雕刻精美的古琴,点点头,“满意,很满意。”
“不过……王公公嗓子不舒服?为何不说话?”
王福讪笑,又连比划了好几个动作。
小太监想笑又不敢笑,低着头边说边把自己一生遇到的悲伤事都想了个遍。“皇上说王公公胆大妄为,胡言乱语,罚他十二个时辰不得开口说话,噗……哈哈哈……”
小太监笑得颤抖,王福气恼地轻轻踹了他一脚。他又憋着笑求饶:“错了……错了……公公饶命。”
后来我才知道,小太监之所以胆大妄为地嘲笑王福,是因为在他八岁进宫后便一直跟着王福服侍皇帝。两人平日对外称师傅徒弟,但相处起来更像大度的兄长和调皮的弟弟。我不由感叹自家兄长对我好像就没有这么宽容,若我嘲笑他,他踹我的时候一定会用全力。
两人临走时,王福递了一张纸条给我,小太监解释是皇上写的。
两人转身离去后,我展开字条,其上所述内容是:朕偶然拾得左贵人蓝色荷包一个。若其中之物贵重,左贵人可自行来取;若不算贵重,待朕摆驾你寝宫之时再奉还。
我顿时如坠冰窟,心都凉了半截。转身回寝殿之时双腿都在打颤。
艰难落座后,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一个声音,“完了……完了……”
“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文君华关切地拉着我的手,见我双眼呆滞,又伸出五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皇上写了什么,至于你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