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案上的书被风翻乱,钟离伸手捏了一角来看。
“盐铁论。”钟离瞥了眼秦桓,低头翻着书页,还真阅读起来,谁知那书还没看上两页,人就被横空抱了起来,氅衣罩住了她的脸。秦桓只听道里面含糊地骂着他的名字,他不禁一笑,兜着人往正屋走去,沿侧的侍女纷纷垂目低头。
钟离被扔到弥勒榻上,刚掀开一角氅衣,露出脸来喘息,便被秦桓夹住了脸来吻。
钟离唇间吃痛,被吻得头昏目眩,她指尖是秦桓胸膛烫人的温度,身后是秦桓强有力的手掌,她被挤在进退不能的狭仄里,被迫将秦桓当作天地间唯一的救命稻草,融在他的味道里。
秦桓伸出手臂,将人箍得颤栗。
“阿离,今日你去哪儿了?”
钟离在亲吻里呼吸凌乱,闷着声没有言语,她很快便受到了惩罚,氍毹掉在了地上,塌边的窗棂被磕得晃动,筛出缕月光。
秦桓抬指抹上钟离泛红的唇,说:“让我急了一天,你个坏人。”
屋里没点灯,秦桓不等侍女进屋就把门给关死了。没有人敢进来打扰,可就着这点疏淡的光,钟离却觉得今夜的秦桓格外好看。
她胸口起伏,摸着秦桓的眉眼,弯唇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只猫。”
秦桓与她额头相抵,笑得宠溺,说:“你说像什么就像什么,别人的我话我不爱听,就你说的话才作数。”
钟离悬了整日的心在这句话里倏忽就落下来。她听着秦桓呢喃着什么,混在窗外时起的风里,树叶沙沙作响,这两日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秦桓见钟离跑神,冲她脸颊咬了口,说:“精神头这么恍惚,要不早点休息,方酋下差后过来了一趟,说给你告了三日假,让你明日不用急着去镇抚司。”
钟离无精打采地点头。
秦桓见她是真的累了,便起身将她抱往卧室的床榻上。钟离挨着床便不想动了,挪着身体缓解着余痛。秦桓等了半晌,以为她睡着了,刚要垂下窗帘,谁知钟离又乏力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说:“还没洗漱呢。”
秦桓便笑,说:“浴池已经灌了热水,要么我伺候你洗?”
钟离眼睛都没睁,抓过身侧睡枕,顺手就砸了出去。
秦桓笑呵呵地接过枕头,钟离闭着眼在塌边胡乱地用脚摸索鞋子,寻了半晌,也没寻到,便负气地将脚尖挂了的那只也扔了出去,她脚上只着素袜,起身就要往屏风后去,秦桓却捞了人,他说:“怎么今日这么可爱。”
钟离挂着秦桓脖颈,埋在他颈窝里,懒得话也没接。
池里泡着花瓣,钟离浑身浸在热水里,来了点精神,她趴在池壁,听着秦桓说了他与宁王宴席上的谈话内容,只觉得秦桓原来还是只狡诈的狐狸,专挑人软肋下手,秦长柏的软肋是没钱,宁王的软肋是没人。
“上头调令什么时候下?”钟离拨开水面,说:“百官宴后,昭狱里新进了一批锦汾两州的罪员,都不是什么硬骨头,有方酋带着祁彬彬他们几人审理,我看不出几日就能有结果了。”
“时间差不多,原本是百官宴后就要把你调给我,”秦桓隔着屏风在烛下看书,“宁王如果说通了皇上,最迟下月,我就能带着你去东博了。”
“就是个强盗。”钟离在水雾氤氲里叹息,“我说过要跟你去了吗?一路坑蒙拐骗。”
“来京都以前,觉得京都里这套奇技淫巧的手段不入眼,”秦桓搁了书,半回首道:“现在才觉得不虚此行,不学点皮毛,怎么把你这只狐狸套上手。”
水还温热,钟离泡好了澡,发现木屐已经摆在池沿了,她唇线微挑,趿了进去。
秦桓的书捏在指间,翻开时是哪页,现在还是在哪页。他没有挪开眼睛的打算,钟离白日的发髻总是简单挽束,连发簪都是素竹,只有在她沐浴后他才能看见她如墨浸开的发,和热雾里眉目如画的温柔。
钟离在秦桓眼里就是个天生的美人,男装女装,冷漠热情,无不含着无声无息的挑逗。
钟离抬指抵住秦桓的下巴,缓缓说:“手再不安分,就削了你的指头。”
秦桓笑了,将揽在她腰后的手抬起,轻拢着她的发,说:“成日想什么,脑子里那么混。”
钟离颈上渗着未擦干的水珠,她拿毛巾轻拭着,说,“近墨者黑。”
秦桓抢了毛巾,往龙门架上一仍,俯身搂着人,一路走着一路掂量着钟离的体重,说:“看着还成,怎么到了手上这么轻,风一吹就能倒。”
钟离想起了身体里的秘密,和早已分化过无数次的血肉,没有出声,她钻进被褥里,身后秦桓的热度转瞬便盖了过来,秦桓拿身子罩着人,捏住钟离的手,喜欢将人抱严实了睡。
温软在怀,秦桓睡前总是很煎熬,钟离睡眠浅,睡觉时总是不安分,挤得秦桓心猿意马,只有这样将她紧兜进怀里,她才能睡得踏实,自己也才能睡踏实。
秦桓的举动就像与侯府表明了态度,秦山瑞见了秦桓院里架起的箭靶,和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