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唤寄渊将这腿抹着药酒揉了一通,自膝盖膝弯处几乎蔓延了半条腿的青紫终是消散了些,却还是疼得难受。
月融细细拆开木盒里的信,细细读来,将那瓶瓶罐罐所涉功效皆摸了个遍,唯独没有止疼的药。
也是,自己这么无法无天,谁会想到自己会挨这么两顿打?
月融心有郁郁,乖乖地遵着信上嘱咐,将那药都捡来吃了一遍。
倒是没什么感觉。月融嘴里慢慢嚼着,竟还能尝出些回甘,隐隐的,仿佛还有晏云枢身上的味道。
就好像,他仍然陪着自己一般。
这些药,都是他送来给她养身体的。自那时春蒐,她便知晓自己的身体有所不妥,却又觉察不出,也是说有云栖的药养着。
可那时的她,并未吃药,晏云枢又是以什么办法,将她身体养好的呢?
总不会是在她的饮食里下药吧?难道将军府里,也有他派来的人?月融忽得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打消了这个念头。
将军府里的仆役,多是是北地边陲捡来失亲的孤儿,儿时住在军营,略大些了,愿从军的从军,愿入京的便入京,总不叫他们失了活路。
月融回京时,便有一队从军营一同回京的小伙伴,有些以将军府的名义,入了书院读书,有的去了各样铺子学一门手艺,还有些,便如喜乐小花,入府陪她一同长大。
他们说是仆役,却并未入奴籍,说起来,倒更像是兄弟姐妹、邻里玩伴。这样的情分,绝不会轻易遭旁人动摇。
本着绝不让自己费神的原则,想不出来,月融便决定不想了,翻开下一页信纸,却立时便红了脸。
这当头一句,便是温柔缱绻几字。
“吾之卿卿。”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你我已近一月不见,吾只觉思绪绵绵无绝期。”
“肉麻。”月融嘴里弱弱埋怨,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甜意,揉了揉自己通红的脸,又继续往下瞧着。
“春日里虽渐趋暖和,然吾蛊毒于身,仍常觉冰凉。唯有夜里蛊毒发作,心中只余卿卿倩影,才稍觉舒心。”
“褥中却不似往常,有佳人相伴,乍暖还寒之时,便尤其思慕卿卿。”
“念卿卿初次寻吾,腹内竟是坏主意,偏生面上又纯粹无害,极似原上灰兔,藏着咬人的兽牙。”
“你才是灰兔呢。”月融埋着头似在嗔怪,却藏不住闷闷笑意,“不对,是原上的野狼。”
看上去不好惹,实际上,更不好惹。
当初是自己鬼迷了心窍,才自作聪明地要去算计人家。哪知倒是自己,糊里糊涂地进了他结的网,还逃不出来了。
自然,她也没想逃便是了。
虽则眼下人不在面前,可瞧着这信上文字,便可见字如晤,几番搭腔,倒像是真见了面,诉着满腹衷肠。
“念吾初次得亲芳泽,卿卿一脸惊惶模样,几番瞧来,吾便越发难以自控。虽有药性催化,更多却是情之所至。”
月融心口跳得越发厉害了。
“念于泰山,卿卿受药性所困,于吾面前乞怜之模样;亦念那日于铜雀盛宴,卿卿饮酒,亲授吾亲吻之技,每日想起,总是辗转难眠。”
再往后看,遣词造句越发孟浪,倒未曾想过,他那般清清冷冷的模样,竟也能说出这番“淫词浪语”。
月融遮了眼睛,却又漏了指缝,颇有欲盖弥彰的意味。看着看着,她便忍不住笑了。忽得来了兴致,起身磨墨,便要落笔。
写些什么呢?
寒暄、问候,还是思念。无论相思能入骨几分,于纸上瞧来,终觉浅薄。再说了,就算是写了,她能往哪儿寄呢?
他知道自己在哪,她却从来不知他的消息。刚提起得笔,便又放下了。
“慕枢,方便吗?”帐帘外有裘震声音传来,月融理了理衣襟,这才应声:“请进。”
裘震提了食盒进来,往那桌上放了,自揭了盖子,便有荤物香气袭来,再下一格,便是一小小方盒。
“这是陆侪特制活血化瘀的膏药,睡前涂了,会好得快些。”裘震将那小盒放于月融眼前,又托着食盘出来。
“幽州城里最好的酒楼做出的酒菜,比之京城来说,还是粗陋了些。”裘震出声忽得有些僵硬,终还是出了声,“在下莽撞,伤了公主,这便赔罪了。”
“当不起当不起。”月融赶忙起身,虚虚扶了他前倾的身形,而后笑道,“统领无需这般客气,昨日夜里换作是我,也是要下狠手的。”
“只是这其中一点,还望统领留意。”月融压轻了声,“我本是无诏擅自离京入军,此事隐秘,军中除统领、陆先生与裘将军,还望再无旁人知晓。”
“自然。”
“那么统领,”月融忽得一笑,“我落下的东西,如今可否给我了?”
裘震面色肃然,半晌无言,终是叹了口气:“慕枢,你此行入军,可是为老将军身故之事而来?”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