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燃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看见符芷。

由于频繁地梦到从前的事情，他的睡眠又变得不好了起来。

尚燃曾经在短视频上面看见过模拟沉海的视频。随着坠落，眼前的视野变暗，唯有波光粼粼的海面是唯一的光源。他不清楚尚明沉下去的时候，是否目之所及也是这样的一切，但是光是想想，便绝望至极。

肯定很痛苦吧。

尚燃的梦境里，他成了哥哥尚明。代替他沉下去，再也不被人发现。直到身体浮肿变白，才被打捞上去。

被人遗忘，变成了一抔黄土，禁锢在黑白的照片之中，打量着世界的变迁，岁月的更替。时光流逝，他的生命却定格在那一天，不再老去。

某种意义上，就是不朽。

尚燃潜意识里，甚至觉得这样还不错。

该死在海里的应该是他，而不是哥哥。

如果哥哥是活着的那一个，或许这个家不会散。会团团圆圆地幸福下去，成为万千标杆的家庭中的一个。

而并非像现在这样，支离破碎，天各一方。

尽管已经知道自己扭转不了一切，但是尚燃还是执着地探索着、幻想着这样的可能性。就这样游离地走着，就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扭伤了脚踝。

他强撑着要起来，但是还是屈服于病痛之下，躺在了床上，等着消肿。

这便有了符芷刚进来看到的那一幕。

少年懒散地半倚在床上，低头看着手里的书，鼻梁上难得地架上了他的眼镜。他还是穿着常年穿着的那一套卫衣，全黑下来，映衬得他的皮肤格外的白。

天气干燥，少年过得粗糙，没有涂什么润唇膏，嘴唇上起了皮。在透光窗棂的阳光直射下，格外的明显。

符芷呆呆地望着，等到尚燃半戏谑地打了一下响指，才恍然回神。这一下，竟然忘了自己进来是要干什么，准备仓皇离去。

“我又不是怪物，怎么一看见我就躲。”符芷还没有走出去两步路，就听到尚燃半开玩笑地张了口，满是笑意。

“没，没有。”符芷颇有些心虚，不敢回头。但是随着耳朵逐渐弥漫上来的红，暴露了她的全部思绪。

尚燃看到了这一幕，只觉得好玩，方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他刚想接着逗趣下去，却想起面前这个人其实和小鹿一样，不禁逗，一逗就会害羞地躲远，和你拉开距离。

于是他正色了一下，歪头转开了话题，问符芷为什么来。

提及这个，符芷才回过神来，想起正事。

“来拿止痛片。”她回过头瞥了尚燃一眼，发现对方正在看着她，便迅速转移视线，扭头打开了柜子，找了起来。

她着急快点离开，而一时心急，竟然也找不到布洛芬的地方。

正在她焦头烂额之际，一双手从她背后绕过来，拉开了抽屉，精准地找到了药片，塞到了她的手里。

整个过程没有用多长时间，但是符芷却好像过了很久才收回思绪。

尚燃递给她了药片以后，便迅速离开，一瘸一拐地接着躺在了床上。

符芷清晰地感到笼罩在身后的气息远去，方才笼罩在耳边的热气，就好像是一场幻觉。

尚燃身上有淡淡的松林的气味，被浓重的气息包裹时，符芷不觉得排斥，只觉得熟悉，好像很久之前就闻到过这样令她安心的味道。

“怎么了，发什么呆？”尚燃枕着胳膊，笑着看着愣在原地的小姑娘。想起自己刚刚故意在她耳边吹气，不自觉地开始偷偷责骂自己这样的行为，把小姑娘吓到了。

但是符芷最近的避嫌，以及疏离，都让他不得不开始采取行动。

虽然并不清楚原因，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需要去拉一把她。

这么想着，他就这么去做了。

“没事。”符芷匆匆地拢了一下自己的发丝，没有在说什么，扭头点头示意一下，便离开。她还没有踏出门，尚燃就扭过头，看向她的方向。

“这么着急走？”他挑了挑眉，有了逗趣的心思。

“还有什么事情吗？”符芷只觉得 尚燃今天难缠得很，她好不容易努力把他从自己的脑子里面排除出去，可今天在医务室的一接触，又打乱了她的思绪。

尚燃直直地对上了符芷的目光，收敛起了脸上常带着的漫不经心的笑，认真地望着她眼眸深处：“明天周末，你要来图书馆吗？”

A市一高给了学生充分的自由时间。周六一般都是全天的自习，学生可以自己选择去图书馆，在没有统一组织考试的前提下。

符芷正准备明天早早来占位置。图书馆的地方并不好抢，每每开馆前，队伍都会排起长队。然后人群一窝蜂地涌进去，和抢食堂一个感觉。

符芷不知道尚燃想要干什么，但是内心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可她自己又迅速否认掉了，而后哑然失声。

怎么可能？尚燃不会是为了特地约自己的。

可下一秒，尚燃说出的话，却让她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