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该回家看看了?”不耐烦的声音。
夏栩知道父母这次已经纵容自己到极致,紧紧抓着手机说:“嗯,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陆子航和林叶回到家,握着手机想要打给夏栩,可是又不知道该对夏栩说什么。
口口声声跟林叶说自己是为了对夏栩坦白,实际上不是,而是他发着高烧,身心脆弱到极点,而对夏栩的依赖。
第一次想要依赖这个女孩,对她倾诉堵在心里的一切。
原本处理压力的方式,是像个旋转的陀螺,拼了命地折腾自己,不管是高考考出的701分,还是现在获得去美国学习的名额,其实都是把自己变成陀螺的结果。
没有什么可稀罕的,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能优雅投出三分球的阳光男孩了。
在面面俱到的外表下,骨子里深藏的是悲哀、是恐惧,他需要夏栩陪在身边,一直需要,但是她离他却那么远。
所谓“坦白”,也只是久别重逢的爆发而已。
收拾陆延年遗物的时候,陆子航在里面发现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发现自己和小时候完全变成了两个人。
在医院打点滴的时候看到了夏栩的离开。
他更为忐忑,似乎从前一直焦虑的事情发生了。
夏栩不再那样喜欢他了。
因为他原本不完美,更不是天上的星辰。
回忆过往,仿佛已经沧海桑田,心慌恐惧、让他的胸腔闷滞疼痛,久久缓不过来。
从医院回到家的第二天,他醒得很早,捂着嘴跳下床跑进卫生间将头天晚上吃下的东西搜肠刮肚吐了个干干净净,身体摇摇欲坠,下腹冰凉痉挛缠扭成一团,脖颈处的温度却是灼热的,浑浑噩噩,疼痛吞噬掉大半理智。
他回到卧室拿出手机,打给了夏栩,压抑喉咙里颤抖的呻吟,在她接电话的那一刻,声音嘶哑地问道:“夏栩,生气了吗?”
她沉默的时候漫长又煎熬,陆子航被剧痛来回鞭挞,手臂的肌肉扛着痛,不自觉挛缩。
他有些后悔,后悔不应该把自己的脆弱展现给夏栩,更不应该跟夏栩吐露那么多。
“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他哑着嗓子,话的背后夹杂着充满痛楚的气音。
夏栩想哭,这次却忍住不掉泪了,也不知道是跟自己较劲,还是跟陆子航较劲。
“陆子航…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我想试试…不时刻想着你会怎么样…我们之间本来距离就远,如果对未来期待得太多,会失望的。我受够了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感觉,太累了…你以后可以选择骆晋媛,我以后…也可以选择留在澳洲生活…我们都给彼此自由,好不好?”
他撑着的一口气突然散开,一时间没站稳,倒坐在床上,有些脱力。
“夏栩…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分手?”
“坦白说…我看到你手臂上被烟烫出的印子,感到很失望也很害怕,这一点也不像你会做出的事情,我顿时察觉到,我对你的了解很少…我觉得和你的交往是建立在憧憬和想象之上的,一点也没有实实在在的感觉,我不想再成天活在幻想中了。”
陆子航抿着嘴唇没说话,脸色变得惨白,心脏不规律跳了许久,他用手摁着胸口轻轻喘息,额头上贴了一层汗,伴随着胸腔里空落落的无所适从感,声音颤抖地说道:“夏栩,回国和我在一起,我们结婚,把未来的家布置得整面墙都是书…好不好?”
他终于说出心里的话。
自私的、像绳索般束缚对方、剥夺了对方自由的。
夏栩在电话里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我动摇了…不会再信誓旦旦说毕业了就回国这种话…也许我会留在澳洲,也说不定。”
陆子航的全身疼得神思昏沉,很容易就将这句话理解为夏栩不像从前那样喜欢他了。
“好,那就分开吧,但是我们还可以当朋友吗?偶尔视频、聊聊天那种。”他轻声问道。
“嗯,可以。”夏栩回答。
听到这句回答,陆子航总算松了口气,四肢百骸疼得散了架,躺在床上拿着电话重重喘息。
夏栩忍着、强忍着,对他道出,“没事的话,那我挂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