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线上泛起灰蓝色的时候，林北见到了他的大部队。

经历了油烟的洗礼，几乎每个人都灰头土脸。

那些犀牛坦克就更不用说了，全都布满了焦黑的痕迹。

当时为了灭火，士兵们还往坦克上铺了一大层泥沙，以至于林北都不敢确认，这到底是坦克，还是移动的坟头。

“镇上的人呢？”

第一时间询问伤员转移的情况，得到“已经汇合”的答案后，林北稍稍松了口气。

这次的战损虽然不小，但对乌玛斯人的打击同样是毁灭性的。眼下仅剩几百人的先遣队，已经很难再对林北造成威胁。而只要能弄到黄金，动员兵的补充是相当迅速的，一天暴个几万都不是问题。

但高岭镇上的普通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承载了林北十多年来的记忆，是黄金也买不回来的。哪怕林北与他们大多数人的关系并没有特别好，也不妨碍他重视自己的回忆。

站在坦克车上，逆着队伍而行，林北很快就在清一色的黄衣红袖当中，发现了风格迥异的黑色袍服。

“弗伦……”目光扫过全部编外人员，林北有些诧异：“安东尼呢？”

眼神微闪，弗伦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赏金猎人。

接收到来自林北的眼神，正和伊莉米耳语的金摇了摇头，淡淡道：“很遗憾，他被乌玛斯人截住了，我没有能力带他一起走。”

“……”被乌玛斯人截住的后果，不能说是凶多吉少，只能说是十死无生，尤其安东尼还是那种脾气，怕是连死都死不痛快……垂下双眼，林北一时沉默。

他对安东尼没有太复杂的感情，只是有偶尔会觉得老东西多管闲事，但真要有一天，再没有这个管闲事的人，那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询问了一些细节后，林北没有多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坦克上。

悲伤也好，追悼也罢，都要等到报仇的时候再说。

不让乌玛斯人付出足以让他们后悔的代价，那这挂他就算是白开了。

“联系基地，差不多，秘钥也该分析完成了。”

……

默默注视着林北的背影，弗伦只觉得这个家伙的情绪越发难以把握。

在现实的逼迫下，他正在逐渐关闭自己的心门，对外界展露出冷酷的一面。

或许唯有他的妹妹，才能让他真情流露吧。

“弗伦殿下。”

在诺曼达离开的当下，会用对弗伦施加敬语的人，也唯有伊莉米小姐了。

转向少女憔悴的面容，弗伦的表情不由柔和了几分。

“怎么了？”

“我们什么时候走，我是说，离开安达，回王都去。”

枪林弹雨、血肉横飞、尸横遍野、朝不保夕……对于在伯爵呵护下成长的少女而言，这趟旅途实在太过刺激，以至于她的小心脏都有些承受不住。

理解她的心情，弗伦点点头：“等老师回来后，我会尽快安排……稍微再忍忍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目光投向遥远的西南方，弗伦现在很想知道，自己的老师是否已经抵达寒石，和寒石要塞的那群酒囊饭袋，谈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