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来了?快快坐下。”
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谢陛下。”王言坐在天子的对面,只坐凳子的三分之一,还低着头,装作拘束的样子。
只有装作拘束惶恐的样子,才能表示对天子的尊敬。
虽然王言原本是个不羁的人,但此刻也只能按礼节去做,更何况他现在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宫娥为王言斟好了茶,天子就让她们退下,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单独对王言说。
难不成是要私下里进一步拉拢我?王言忍不住猜测起来。
天子微微一笑,面容依旧和煦,若不是知道他就是当今天子,王言可能就只认为他只是个平易近人的大叔了。
天子微笑完,缓缓开口道:“东南有事。”
东南有事?东南有什么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中原的东南,当然就是指的瓯国。东南有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瓯国反了?
瓯国若是反了,天子为何还如此淡定,如此微笑?难道他早就希望如此吗?
但是这不合理,因为瓯国反叛对天子一点好处都没有。
瓯国要是赢了,直捣洛阳,改朝换代,天子自然没好处。
若瓯国输了,平叛的诸侯自然能凭着战功瓜分瓯国这块肥肉,诸侯坐大,天子更没好处。
就算打个平手,瓯国仍旧是天子的心腹大患,天子还是没好处。
既然怎么样都没好处,那天子为何还如此冷静?
在这一瞬间,仅凭着天子口中的四个字,王言已经在心中想到了七八个个可能性。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一个都没猜对,因为对天子来说,东南发生的这件事,是件大好事。
天子饮了口茶,继续道:“今日瓯国谴使来朝,告诉朕,邹无疆已经死了。”
“死了?”王言不禁惊得问出了口。
王言离开瓯国时,邹无疆还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身壮如牛,岂会就这样死了?
王言觉得,他绝不可能是病死。
“敢问陛下,邹无疆怎么死的?”
天子道:“邹无疆造反,已被其弟邹无域擒杀,头颅都已经送来了,东南如此一变,算是除了朕心头一患。”
天子洋洋得意,王言却听得头脑发懵。
他明明还等着瓯国与中原争斗,进而插手中原事务。结果万万没想到,计划还未曾开始,邹无疆竟然死了!
邹无疆一死,瓯国失去了最具实权的主战派,此后必然死心塌地臣服天子。
如此一来,司马略为王言制定的策略便失去了意义。
果然天子接着说:“朕准备正式册封邹无域为新任瓯伯,从此之后,瓯国便臣服中原,以后扬子对付倭贼,就有多一份力了。”
说完,天子不由得开心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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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这算盘实在打得精明,邹无疆一死,不仅瓯国能够平定,还能从瓯国抽调力量帮助扬国抗倭,如此一举两得,他岂能不笑出声。
王言心里丝毫笑不出来,但脸上却只有陪着天子咧嘴大笑。
在不开心的时候还装笑,真是人生最难受的一件事。
王言脑中迅速浮现出瓯国丹阳君邹无域的面孔,此人跟他的哥哥截然不同,举止彬彬有礼,面容不苟言笑。
此时想来,他定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他杀了邹无疆,是不是为了自己能够掌权呢?
想到此处,王言又好像有了一丝希望。
“陛下,小臣觉得此事颇有蹊跷。”
天子一怔,道:“哦?扬子有何见解?”
王言道:“那邹无域与邹无疆乃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他竟然如此就将自己的兄长杀了,这是弑君篡位,大逆不道,如此不忠不悌之人,恐怕还有更大的异心!”
王言说了句真话,邹无域很有可能是自己想当国君,所以假装大义灭亲,杀了自己的亲哥。
当然,王言说这句话也有自己的目的,他就是想挑拨一下天子对瓯国的态度。
没曾想天子听完此言话竟然哈哈大笑,满脸的不在意。
天子云淡风轻道:“扬子多虑了!卿有所不知,邹无域虽与邹无疆是亲兄弟,但他在洛阳待了十几年,还在太学研习过经义,颇知中原礼仪。行此大义灭亲之事,丝毫不蹊跷。”
这句话虽然解释了邹无域为什么身为夷人却通晓礼节,但也无异于是一盆冷水,直浇地王言心中透凉。
“如此便是甚好,之后有瓯国相助,必能大胜倭贼!。”
王言随口敷衍了几句,心里实在闷闷不乐。
天子嘱咐几句对抗倭寇的事情之后,就也没有什么要事。
离开皇城后,王言回到了住所,将这些事告知了司马略。
司马略也万没想到事态会如此突然,他拧紧了眉头,半天不说话。
王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