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地,我在操纵根系和将士们打配合的时候意外坠车了。
力道来自我身后,并不是敌军下的手。
我回头对上掩在盔甲下一双含笑的灰眸,下一瞬,推我的那双手又把我从即将碾来的车轮前拽了起来:“沉玉大人,比我想象中还要弱不禁风啊。”
空中掠过一只巨大的鸟形魔兽,摒去伪装的梦之魔神紫发华服,轻盈跃上鸟背,炫耀一般拎高我晃了几晃:“尔等魔神已落入我手,还要继续无谓地挣扎下去吗?”
军心不稳,兵败如山倒不过如此。
将士们嘶吼溃退之际,远方一发天星坠落,帝君快速摆脱魔兽的群攻,驾驶岩脊回援,人未到,岩枪已至。
梦之魔神嘴角噙笑,直接提起我去挡。
岩枪硬生生收势拐弯,刺入背后的城墙。
沉玉站在岩脊上帝君的身后,双手拽着他腰际,扯着嗓子朝将士们喊:“沉、沉玉被抓了!快撤啊!”
我满头黑线。
这孩子,演技忒烂了。
好在随着大量根系钻出地面,梦之魔神只是朝她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柔笑,便命令魔兽拔高:“下一次就是你了,好好期待吧,我会为你和那可怜的孩子,创造一个永生难忘的重逢。”
穿越一道扭曲的梦境,是魔王恢弘的宫殿。
蹲伏的魔兽,怨恨的锁链,不合时宜的花香。
我被丢进一只黑色的鸟笼,装饰品似的高高悬挂在梦之魔神御座的穹顶。
“王上,我们顺利收兵了,摩拉克斯没有追击。”身披铠甲的巨兽叩首道。
“晾他们一天,”梦之魔神斜倚御座,慵懒道,“待到明日破晓,那些失却神明的人们恐惧与憎恨尽情酝酿,便该由我们采撷他们的梦了。”
“是。”
“把根之魔神的美梦取来,”梦之魔神停了停,唇角忽然恶劣地扬起,“对了,还有‘那个’。交由那孩子送来。”
巨兽告退。
梦之魔神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瞥向我,问:“沉玉,你想要回美梦吗?”
我安静坐在鸟笼里:“你想干什么?”
“呵呵,何必如此冷淡?”梦之魔神绽开愈发柔美的笑意,“我不过一时兴起,想施舍给你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的美梦于我而言索然无味,却恰巧能为那孩子派上用场。”
“虚幻的甘美潜藏毒液,幻彩的华表掩盖丑恶,”她微微眯起眼睛,注视座下捧着银盘垂头步入的夜叉,“若是连吞噬美梦的孩子都陷入痴望,世间万千空想,要如何采得尽呐。”
夜叉在御座下木然地下跪。
银盘上盖着一张黑色的绸,只能隐约看见其中盛放着两颗球形的什么。
“过来些。”梦之魔神向魈抬手。
银盘便被举至她的膝前。
“我的孩子,”梦之魔神掰起魈的下颌,眼眸眯得细细的,冰冷地打量那双玻璃片似的金瞳,“多漂亮的一双眼睛,纵使蚕食众多美梦,也不曾沾染一丝污浊。你应是清醒的,把你的魂魄从那朵花儿上收回来,她不再是你的。”
金瞳剔透,闻声痛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