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面填饱肚子,清甘的酒沁润心肺,卓玓顿时觉得什么烦恼都没了。
心情一好,便暂时将对笋子的疑团扔在一边,由衷赞道:“笋子,这面条太好吃了,你的手艺可真不错。”
笋子面无表情的收拾碗筷。
卓玓已有些习惯了笋子的冷面冷情,笋子不搭理她,她也没再多说。
转而将项链解下放在桌上,对梅寒英道:“梅姐,那今晚就委屈你寄魂于这玉石上,等天亮了我戴着这项链去您家看孩子。”
说完,伸了伸懒腰,趿拉着拖鞋上楼去了。
边走边头也不回地说道:“现在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我回房再窝一会。
笋子,你把桌子收拾干净。”
梅寒英目送她远去的背影,问笋子:“笋子,你一直都跟着阿玓吗?”
“嗯。”笋子擦着桌子说道。
“你做饭的手艺一定很精湛。虽然只是一碗阳春面,却看着就知道味道很好。”梅寒英夸赞道。
对上梅寒英温暖亲切的目光,寡言少语的笋子忽然就打开了话匣子。
“不精不行啊。她虽然不会做饭,嘴却刁,吃东西极其挑剔。
就比如说这碗阳春面。
面条必须是用江南的雪藕磨成粉,再加入面粉做成的雪藕面;
用的葱须是辣味淡、叶色浓的分葱。
底料酱油又须是未脱脂黄豆酿制的无添加老式酱油,市面上那些含了添加剂的她都不肯吃。
最后说到这油,必须是现熬的新鲜猪肉油,哪怕是前一天熬的,她都能给你吃出来!
吃出来也就算了,不就一碗面吗?填饱肚子不就行了?她还不依不饶地要让你重做,一遍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一直要做到她满意为止。
结果她就吃了最后那一碗,其他那些又不能浪费,非逼着我吃了那些剩下的,搞得我几年都不想再吃面。”
笋子忿忿不平地说着,越说越恼,拿着抹布擦桌子的手不由用了几分狠力,桌面上出现了几道明显的水痕。
梅寒英却笑了。
她之前看到的笋子都是面无表情、不露声色,端得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现在这个喜形于色的模样才是他这个岁数该有的样子。
这样的笋子才更有血有肉……更像人。
“笋子,那你为阿玓做了多久的饭才做到一招即中,不再反复重做?”梅寒英问。
擦桌子发泄着心中郁气的笋子听到这问题后忽然怔住了。
他停下手里的活,低垂的目光慢慢升起看向楼上。
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
半晌,他幽幽说出了一串数字:“818330……”
梅寒英疑惑地眨眨眼,随即又似有些明白了。
“这么久了呀……”梅寒英感叹。
是啊,这么久了。
笋子在心中重复,身体忽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松垮了下来。
脸上的愤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地是浓郁的忧伤之色。
他将抹布扔在桌上,回身取了一只杯子颓然坐下。
然后拿过酒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笋子,阿玓说这酒不是她酿的,那是谁酿制的?”梅寒英见笋子酒杯空了,便亲自为他倒上酒。
笋子轻叹一声:“每年腊梅花开的日子,她都会摘下枝头上最高的腊梅花酿制梅花酒。
她说高处迎寒风,傲骨不惧冷。最顶端的梅花最有风骨,酿的梅花酒才最有韵味。
但今年这一坛确实不是她酿的,是我酿制的。
用的白酒却是她早已酿好的那些,所以虽然我酿酒手艺差了许多,可由于主料还是她的手艺,喝起来还不算太差。”
梅寒英安慰道:“我虽没喝过阿玓酿的酒,但这酒已是我记忆当中最好喝的了。”
笋子苦笑:“若是由她酿制,应该会更好上几分。”
说着,举杯饮尽。
梅寒英又为他倒了一杯。
“笋子,那今年为何不是阿玓酿酒?”
笋子长叹一声,哀哀说道:“她生病了,病了好久,最近才刚痊愈。”
梅寒英不解:“像你们这样的,也会生病吗?”
笋子凄凄一笑:“万物皆有命数,谁又能逃得过?”
梅寒英感同身受,默默垂下眼睑,掩盖着眼底的悲伤。
但她很快抬起头,眼睛闪着坚毅的光。
她鼓励笋子道:“笋子,我不知你们经历过什么,你所谓的命数又是什么?
但像你们,定是看遍世间百态人生,尝遍各种酸甜苦辣。
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带来的应该是越发强大的心。
我虽只过了人生短短四十载,但因为职业的关系,也看多了世态浮云,人情冷暖。
但不管如何艰难,我都坚信一点,只要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就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