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一开始就明白的。
他的出生,只是引生殿为了获取万无剩余力量的阴谋。
他携带着怨气逆天而生,他是别人眼中的一个工具、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夜晚,他沐浴在月光下,身上干净得像月下公子,眼底却冷漠阴暗得像淬毒寒冰。
他想起自己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轻轻勾唇笑了笑,眼尾带出一片邪气。
万无么?
又一个被引生殿所害的人,因为他的死,才造出了他……
是时候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了……
他漆黑的眸子微闪,脖子上一条条黑雾蔓延,很快又消失不见。
浅离震惊地看着他,他刚刚的模样好像之前骨灰室里差点失控的样子。
她的目光惊疑不定。
她皱起眉,回想起和他从三清殿的密室里出来后,自己先前见到的那个梦境,心底怀疑起来。
难道说,她们其实并没有离开那里,而是在被万无的心脏影响,所以她才会看到心底最想要的经历?
而谢岚因为还在被万无的心脏干扰,神智还没有恢复,所以看到的是自己曾经最可怕的经历?
想到这里,浅离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紧紧守在谢岚身边。
不管怎样,她都要把谢岚带出来,不能让他被万无的心脏吞噬掉。
而在这之后,因为失去了丰钰锦的庇护,所有人对谢岚的欺辱变得更加明目张胆起来。
所幸谢岚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孩子,无论是身体上的成长,还是处心积虑上的知识学习,他都已经拥有了还击的力量。
他走过引生殿的每一寸土地,向所有曾经欺辱过他的人发出挑战。
从第一个教徒开始,再到莫贤林,再到引生殿的长老,轻点的要么连连栽跟头,严重的直接暴毙身亡。
引生殿的人终于开始意识到,这个由战神将军的魂魄提炼融合出的东西有多么不简单。
哪怕这些年来他一直被他们掌控着,可那一身的野性与乖张依旧难训,并且始终藏在他那身干净好看的皮囊下。
怪物终究是怪物,他就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在人毫不防备的时候重重咬上一口。
曾经的一个长老似乎寻到了新的实验方向,对他蠢蠢欲动。
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他被关到了地牢里,任由长老切割开他的皮肤,倒上混合着各种剧毒的药剂。
浅离在旁边看得毛骨悚然。
他垂着眼睛低笑。
两月后,他亲手杀死了那名长老,将他的尸骨分成数万段,鲜血涂满整个地牢的墙壁,尸块撒在引生殿的每条必经之道上,引来沙漠的秃鹫不停在上空徘徊。
引生殿的其余人终于慌了,纷纷胆心自己就是下一个。
因为残害殿内特级长老性命,他被送上审判架,在数千教徒面前审判罪行。
可笑的是,因为不少人对万无剩下的力量依旧不死心,他这样的人,并没有被处死。
这一次,他被锁到了引生殿最为严密的十级地牢,被丰钰锦亲手用沉魇锁穿过了他的琵琶骨。
他没有丝毫反抗,安静地坐到地牢里,看着那些人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他,似乎是没想到这个一直没被放在心上的垃圾某一天也会露出凶残可怖的一面。
他轻轻勾了勾唇。
看看,才做到这点而已,这些人就怕了。
可他的报复还远不止于此。
他垂下眼摩挲着手指,身上的血滴滴答答落下来,他蘸了蘸,在地面轻轻划动,带出一片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
他这些年跌跌撞撞,苦心学到的东西可不只是为了报复区区那么几个人而已。
他还要……毁了引生殿!
他已经走遍了引生殿的每一处地方,在每一个关键的地点藏下了阵眼。
议事殿、禁阁、练功房、丰钰锦的寝殿……
唯独还剩下一个地方。
那就是,这个由曾曾机关阵法把控的十级密牢。
他笑了笑,目光中带着潜藏多年的疯狂与偏执。
他顶着被沉魇锁撕扯得皮开肉绽的痛苦站起来,将自己的血染在这片地方,破开这里的机关和阵法,替换上自己准备已久的阵眼。
做完这一切,他的肩胛骨已经被扯得变了形,森白的骨头暴露在皮肤外,看得浅离心惊肉跳。
他浑然不觉,一步一步朝着密牢上层而去。
九级。
八级。
从最底层往上,每一级密牢都被他的血液覆盖,沾染上他的气息。
他将这里的每一层机关阵法尽数破坏,在讯息传递出去之前,解决掉那些负责看守的教徒,然后释放出其中或穷凶极恶、或含冤被害的囚徒猛兽。
密牢里在欢呼,他经过的地方留下一片残垣断壁。
……
三级。
二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