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芊芊的声音刺耳得钻入她的耳中。
被铁链紧锁的木门外,火把重重,人影绰绰。
她咬紧牙关,忍痛爬到了后门处的柴垛后头,原本只是想躲一躲,没曾想,此处竟然有一个狗洞,庆幸她今晚没吃太饱,勉强还能从狗洞里钻出来。
夜里起风了,她的手炉和斗篷皆落在了内庭,此刻她衣衫单薄,冷风顺着衣领灌了进来,冻得她一个趔趄差一点就滚到了后门外的池子里,庆幸她抓住了一旁的芦苇。
恰在此时,她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了曲沛儿的声音——
“这蠢货可真好骗啊,我随便教唆了几句,她就真敢给小侯爷下药。”
“小姐,既然这事已经办妥了,为什么我们还要过来看呢?有江芊芊这个蠢货给我们当出头鸟,我们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呀。”
“这么好看的戏错过了不是挺可惜的嘛。”
“……”
你们凭什么置身事外,凭什么双手沾满鲜血还要装作清清白白?
她的身子又冷又疼,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却一刻也不敢耽搁,她深知若是自己被众人发现,便是有口也说不清楚,到最后,江府满门都将遭受牵连。
江芊芊被人利用了还在沾沾自喜,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趁着所有人都聚在柴房前门,她捡了些屋外堆着的枯柴将狗洞随意遮了遮,步履维艰地往内庭的方向挪动。
此时她的脑袋重的像是随时都要压垮她的意识,迈出的每一步是靠着求生的本能在硬撑。
好不容易躲过人群,来到不远处的一处水榭,有人突然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一脸阴沉地问她:“晏晏这是去哪了?”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用力眨了好几次眼才勉强聚焦,长长的睫羽仍挂着几滴摇摇欲坠的泪珠,这一眨便落了下来,隔着如纱雾般的视线,她仰头看着他,竭尽全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稀疏平常:“太子殿下觉得我去哪了?”
“明知故问,”他伸手用力地掰过她的肩膀,语气比往日狠厉,“若是今日出现在这里的不是本宫,江晏晏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没有命可以活,嗯?”
“云承——”
她咬牙打断了他,这还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大概是她气急了,又或者是她疼傻了,总之她不想装了,“你若是真的觉得我惹人嫌,大可取消婚约,何必委屈自己娶我?”
“晏晏遇到了新的得意郎君,就想抛弃本宫?”他瞥了一眼她那凌乱的发髻,心中的无名火高高窜起,闷声道:“也是,褚文轩长得一表人才,帝都哪个小娘子看了不喜欢。”
“本宫听闻褚文轩一向喜欢素雅文静的姑娘,难怪晏晏今日穿成这样,为得便是投其所好吧?”
等了许久,他只想听到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她却只会傻傻地愣在原地。
他忍不住抬起她的下颌,视线如刀锋般刮过她的脸,冷冷问她:“是不是心虚了?”
“你到底有完没完……”
她抬手想要将他推开,却被他一把握住,这逼得她不得不和他对视。
沉默良久,她冷不丁地丢出了一个问题:“太子殿下究竟是喜欢晏晏,还是喜欢江家?”
此言一出,他们这对塑料情侣就算是彻底摊牌了。
“太子殿下但凡对我有一丁点儿的喜欢,就应该先问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而不是从一开始就给我定罪,让我百口莫辩,也不想再去辩。”
“算了……”她好像也没有必要和他浪费口舌了,她抬手指向前方的一处草丛,嗓音沙哑道:“太子殿下亲自去问她吧。”
“晏晏虽愚笨,但也是个读书知礼的人,绝对不会做出有损皇家颜面的事,若是到了实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晏晏也会自觉咬舌自尽,太子殿下可满意了?”
她语气凉薄,眼神却比语气更冷。
这双勾人的眼睛,明明在不久之前还装满了对他的憧憬和眷恋,怎么一下全都消失不见了?
有一瞬间,他很想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可这念头一起来,他的心就开始针扎似的痛。
“太子殿下,晏晏累了,先走了。”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开他的束缚,固执地一个人继续往前走,一刻也不愿意和他再待下去。
她转身的那道冷风拂过他的脸,让他终于从漫天妒火中清醒了过来,他这才察觉到,刚刚江晏晏的脸苍白得可怕,那瘦削的身子在风中摇晃,脆弱到随时都会倒下。
他摊开残留她体温的手掌,只见上面染上了淡淡的血迹,这血自然不是他的……他瞳孔骤然一缩,转身就想去追江晏晏,却见江晏晏刚刚指过的那处草丛里突然钻出来两个熟悉的人影。
他顿住脚步,向着黑夜抬了抬手,一个黑衣暗卫霎时从黑暗处现身。
他命令道:“去查查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注意别打草惊蛇。”
暗卫单膝跪地,应声道:“是。”
叮嘱完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