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屈指轻轻敲了敲燕晚的额头，替她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好了，不逗你了。”

燕晚这才拿出身后的小礼盒，双手递给他，脸微微一偏，很有几分给江年递情书的女生们的姿态。

江年眉梢一挑，打开礼盒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支黑色的派克钢笔，他一愣，没想到她会送自己钢笔。

燕晚觉得他的字写得很好看，笔力遒劲，极有风骨。

“谢谢，我很喜欢。”

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少女的小手柔软，但很冰凉，裹在那只温暖有力的手中，染上他的温度。

“去哪儿？”

“回家做题。”

江年侧头看她，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高考在即，他们可分不出心腻腻歪歪。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按照以往的规矩，百日誓师大会要选出一名学生代表演讲，不出所有人意料，这一届的学生代表选了燕晚。

校领导在燕晚和江年之间踌躇不决，鉴于燕晚待在一中的时间比较长，参加的比赛、主持过的活动多，况且成绩优异，便选了她。

少女规规矩矩地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站在鲜艳的红旗下，整个人站得笔挺，脊梁里装着少年人不服输的傲气和意志。

燕晚并不打算用很多华丽的辞藻堆砌出一篇毫无诚意的演讲稿，便脱稿演讲，简单直白。

“我是来自高三一班的燕晚，很荣幸代表全体高三同学站在这里发言。”

鼓掌声响起，伴着这声音，她锐利的目光扫视过台下。

“我们生来就见识、经历过许多不公平，我们理应明白，这一切不公平都来自于我们的渺小。一百天很长，什么事都有可能改变，在这一百天，我们能将‘渺小’变为伟大，能在这个人生的岔路口选择属于自己的道路，走出不凡的人生。”

“这最后的努力，是为了去山顶看一看，在经历过的不公平面前，你有多努力，就会有多特殊。我们的前路是繁花似锦，还是暗无天日，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有人能决定你的人生。”

她的眼神坚定，这份坚定通过富有力量的话语，传递给每一个人。

热血在沸腾。

“宝剑锋从磨砺出，现而今宝剑出鞘，直至山巅，山顶的风景绚丽美好，我希望每一位同学都能去看看。”

“我们相约在这个盛夏，要一起站在山顶俯视世间平庸沟壑，每个人都要前程似锦。最后，我衷心地预祝在场的每一位同学，都能收到心仪学府的录取通知书，都能，”

她微微一顿，眼底浮现一抹笑意，声音微微提高：“实现少时凌云志。”

所有人都知道她这句话是指吴庆坻的《题三十计小象》中的名句：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他们是少年，正当风华正茂，恣意张扬，不惧风雨不惧浪。

燕晚的结束致辞淹没在鼓掌声中，她看着少年少女们眼中激动、兴奋的目光，唇角上扬，勾成一道好看的弧度。

江年就站在队伍后面安静地看着她，方清淮也注视着她。

阳光倾洒在燕晚身上，像是给她镀了一层神圣的光芒，美好得不真实。

百日誓师大会结束得很快，为了不占用学生们的学习时间，学生代表和校领导讲完后，便集体有序退场。

擦肩而过之时，方清淮忽然出声：“燕晚。”

燕晚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他清俊的面庞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我们都要前程似锦。”

燕晚没有多想，笑着点了点头。

看她这副坦然的模样，方清淮的心里泛上些许酸涩。

他几乎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脱口而出：“燕晚，你能不能看看我？”

能不能把放在江年身上的目光，分给我一点点？

能不能回头看看，其实你身后还有我。

能不能……

方清淮一惊，打消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他抬眸，对上那双极为漂亮的丹凤眼。

江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情绪不明，方清淮明白那不是愤怒，也不是吃醋了，他微微一愣，茫然地想：

是怜悯吗？亦或是同情？

方清淮向他走过去，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这时，一位同学路过他俩，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哟，这不是千年老二和万年老三吗？”

气氛更微妙了，“千年老二”和“万年老三”的表情都不太妙。

前面的年级第一缓缓转过头来，神色微妙地看着他俩。

面对年级三位大神的核善目光，那名同学咳了两声，低着头快步走了。

方清淮走过江年时，忽然低下头，长期趴在桌前导致他的脊背自然微弯，却不显得丑陋。

但这意味着他输了。

江年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方清淮一怔，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