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模特的笑僵在脸上，眼睁睁地看着江年绕过自己，快步离去，却不敢拦下。

她想起刚刚包厢里梁思华的那副鬼样子，再一看江年那副桀骜轻狂、落拓不羁的模样，落差感导致她对梁思华的厌恶一瞬高涨。

她忍着心里的恶心回到包厢，扶起梁思华，脸上重新浮现娇媚的笑容，“梁少，您没事吧？”

梁思华狠狠地甩开她的手，手指指着她：“滚出去！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贱人！”

他骂得难听极了，女模特再也维持不住恭维模样，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踹了他一脚，一改刚刚的乖巧柔弱。

就刚刚的情形来看，梁思华的好日子估计到头了。

那她也不必再巴结他。

梁思华捂着被踢到的地方，痛得甚至喊不出声，女模特拿起自己的包，将头发一撩，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江年这段时间很担心燕晚的状况，便没回家，直接去了执苍佳苑。

燕晚也不再只是哭泣和难过，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平静下来，去调查那天那个女生说的欺负李寻雁的人。

她没想到江年还会来，眼神略微惊讶。

江年见她情绪正常，稍稍松了口气。

燕晚注意到他手上一点乌青，秀眉微蹙：“你受伤了？”

江年抬手轻抚她的眉头，声音轻柔：“不小心磕到了，没事的。”

等江年进来，燕晚关上门，与他一同坐到沙发上，他们挨得很近，彼此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过来。

像是漫天飞雪，北风凛冽刺骨，两个身陷囹圄的流离之人相互依偎，索取来自对方的温暖。

那一刻，他们就是彼此的全世界。

燕晚微微向前倾身，伸手合上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没让江年看见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江年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他视力极好，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字眼。

“不知廉耻”“下流”“道德败坏”。

他直觉不好，问：“这是什么？”

燕晚轻轻握住他的手，柔若无骨的素手很冰凉，“李寻雁的……被发到了网上。”

她还是说不出那个词，江年立刻明白她在说什么，握紧了她的手，眸含担忧。

燕晚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李寻雁会绝望到跳楼，为什么那些人会骂她不检点，为什么九班的女生肆无忌惮地侮辱她。

梁思华把李寻雁的裸照发到了网上，一时间占据最高热度，评论区里全是指责她的人。

照片里的女生不着寸缕，青丝散乱，脸上还有未消的晚霞般动人的红晕，场面极其香艳。

想想也知道是谁拍的，只有梁思华有这个机会。

江年的声音低柔：“晚晚，过两天就复学了。”

燕晚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不想让自己被影响，不想让自己情绪失常。

她笑了笑，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江年的手背，带着安抚意味，“我没事，只不过复学之前，我还有事要办。”

相处这么久的默契让江年很快猜出她要干什么，没有阻止，只是摸了摸她的长发，“早点休息吧。”

“你要回去吗？”

“我留下来陪你。”

江年神色温柔，却让燕晚一瞬间安心下来。

江年怕自己在房间里，燕晚不自然睡不着，便一直站在门口，过了很久，他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到床边。

少女已经昏昏沉沉地闭上眼，脸色略有几分苍白，她睡觉很安静，不会乱动，也不会呓语，像个睡美人。

江年盯着她安静的睡颜，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眼睑处的那颗红痣，然后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白皙的额头。

童话里的公主受到诅咒，长眠不醒，需要王子的真爱之吻才能解开诅咒。

江年莫名想起了幼时看过的童话故事，唇边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他甘愿做燕晚的骑士，永远在她身边守护她。

骑士永远都愿意不远万里，踏着荆棘奔向他的公主殿下。

江年是燕晚的不二之臣。

沙发容纳不下少年颀长的身躯，他只能曲起腿，委屈自己今晚在沙发上度过一晚。

江年把手搭在额上，盯着天花板。

月光照进客厅，添了几分寂寥之感，在平静的夜晚荡起一片涟漪。

次日，江年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条薄毯，他揉了揉眉心，惺忪的睡眼致使眼前微微朦胧。

他注意到茶几上的便利贴，撕了下来，上面是一行熟悉的隽秀小楷：

——我去城北了，晚上会回来，不用担心。

这句“晚上会回来”就好像他们是同居多年的夫妻，江年无奈地笑了笑，去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有一次性的牙刷和牙膏，可能是为了以防万一，燕晚把毛巾什么的都多备了一份。

洗漱好后，江年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