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北城。
与其说是一座城,倒不如说是一处险隘,南临黄河,长桥架水,扼守着黄河要道,与河心滩涂上建立起的一座巨城——河阳中城,遥遥相望。
黄河水患严重,自然没有多少百姓愿意在河阳北城这弹丸之地世代居住,只有一些无家可归的贫民,响应号召来这里修城安家,此地也总算慢慢繁衍成了一个小城镇,属西京洛阳管辖。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此地已被朝廷征用,让这小镇中的贫苦百姓,欢天喜地地迁进了洛阳城。
一夜之间,遍地的土房瓦舍消失不见,放眼望去,处处皆是楼台高起,亭榭交错。
原本被当地百姓引为灌溉水渠的山溪,也被疏浚了一番,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河,让此地更显灵秀。
这便是当今执三十六洞天之牛耳的大涤洞天洞霄宫的手笔。
事实上,随着各大洞天福地灵气的不断衰落,大涤洞天的排名也在不断下降,如今已排到了第一十八,还在龙虎洞天之后。
不同的是,洞霄宫背靠朝廷,其主事之人皆是退隐后的历代宰执,与当今天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本朝之初,各种神州物产,天材地宝,源源不断地送进洞霄宫,以至于其他所有洞天福地的修炼资源加在一起,都无法与洞霄宫相比。
时间一长,各大洞天福地自是心生不满,终于汇集了所有高阶修士,齐聚临安城外的大涤洞天,险些踏破了洞霄宫的山门。
此事朝野震惊。
最后,太祖皇帝赵匡胤,不得不亲自出面,在洛阳双龙巷外召开洛阳法会,与各大洞天福地定下洛阳盟约。
自此之后,每过十年,便由洞霄宫主持联合采买,依规分配这十年来各大洞天福地所产出的修炼资源。
为了避免当年洞霄宫山门前的惨案再度发生,联合采买期间,一切高阶修士不得参与,皆由各大洞天福地派出炼气期弟子门人进行争锋,以最终的排名分配往后十年各大洞天福地的修炼资源。
只是,经年累月的巨大资源差距,洞霄宫早已天骄辈出,鹤立鸡群,除了少数几个传承悠久的洞天还能与之抗衡一二,联合采买最终还是成了洞霄宫十年一度展示底蕴、打压异己的盛会。
然而此时,离十年之约还有整整三年,洞霄宫却在朝廷的授意下提前开启了联合采买,选址更是在这个刚刚天降异象、龙马显异的河阳中城,可见居心。
不仅如此,洞霄宫还在这一河之隔的河阳北城建起了行宫,广邀各大洞天福地的筑基修士参与河阳法会,所谋之事却桩桩件件关于河阳中城,更是司马昭之心。
这日,各大洞天福地的筑基期修士,像往常一样聚于河阳北城的一处楼台上,眺望河阳中城。
被这些修士隐隐围在中央的,正是龙虎山天师府五长老,张敦直。
“你们说这洞霄宫将我们邀到此处,日日抬眼便可见到河阳中城,却碍于洛阳盟约无法进入,只能在这里不断商议破阵的名额,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张道友,你来说说看,我们该如何是好?”
说话的乃是仙源福地的掌门,陈延升,一身筑基初期的修为,也是门中唯一的筑基修士,远离门派日久,自然是心中焦急。
“是啊,明明可以集各家之长,共同破阵,那洞霄宫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搬山后人,坚持说什么祖传大阵只能四人入阵,要我看,都是一派胡言!”
连日以来,这样的抱怨,张敦直听得实在太多了。
天师府传承久远,虽然没落,但是底蕴仍在,是为数不多能让朝廷和洞霄宫都感到忌惮的势力之一,众人对洞霄宫不满,自然喜欢守着张敦直发泄。
然而,张敦直却总是闭口不言。
因为他用秘术感应到,就在离此地不远处的一间暗阁中,有一名筑基大圆满的修士,正寸步不离地用神识监视着此地。
其神识之强大,也只有他的大哥,掌门天师张敦复,才能匹敌。
既然在洞霄宫的主场,此人的身份便已经呼之欲出了,想必就是洞霄双圣之一的白云子。
此女看似与自己的道侣,同是双圣之一的云罗子鹣鲽情深,实则狂浪不羁,最是喜欢打探别人的私隐。
就连张敦直发往天师府的两道传音符,都被其暗中截了去。
至于其他几名筑基修士,就连此时已被神识监听也浑然未觉。
张敦直知道,这次洞霄宫算是动真格了。
能这般大张旗鼓将各大洞天福地的高阶修士聚集在此,想必不止是控制住了搬山后人,应该也找到了搬山府护府大阵的破解之法。
只是这龙马异象为何会显现在搬山府的上空呢?
洞霄宫让各大势力的筑基修士齐聚河阳北城,商议参与破阵的四个名额……说是商议,说不定何时便撕破面皮斗了起来。
这才是洞霄宫想要看到的吧。
现在,张敦直倒是希望河阳中城的联合采买快些开始,也好让府中参与采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