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他的声音又沉又哑，短短两个字仿佛掏空了他身体里的所有力气，这一声呼唤仿佛越过了万水千山，从遥远的过去飘渺而至。

林汐儿僵硬着身体，像是没有听清一般，保持着脸上凄惨的微笑看着夜修渊。

“嗯？”

这并不是回应，她只是茫然而无措的对上了夜修渊割裂成无数块碎片的目光。

每一眼，都痛彻心扉。

“姐姐。”

他往前倒去，虚虚地扶住了林汐儿的肩膀，将额头轻抵在她的额头上。

夜修渊本不打算和她相认，他已经决心摒弃过往，他不愿意做林汐儿的弟弟。

可他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面前的女人只要朝着他勾一勾手，他就能心甘情愿的匍匐在她的脚下。

夜修渊受不了了，哪怕林汐儿不愿意因此接受自己的感情，他都无法再忍受一个人去面对这些痛苦。

刚刚汐儿不是说了吗，会帮自己的。

夜修渊缓缓掀开了眼皮，贴在林汐儿的耳边，似是情人间的低语：“姐姐，你怎么可以把小珩给忘记了呢？”

小珩。

林汐儿下意识的推开了眼前人，她错愕地看了他一眼，扯过一旁的浴巾裹在了身体上。

“你在说什么？”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调了。

“……”

林汐儿敏锐地捕捉到了夜修渊眼底浓烈的受伤，她不知所措的移开了视线，心乱如麻。

她垂眸之时，瞥见了自己颤抖的手指，她感觉浑身都脱了力，连攥紧手指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她跟她弟弟结婚了。

林汐儿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她承认自己对林之珩的占有欲或许已经超越了亲情，但她也从没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能亲密到这种程度。

林汐儿短时间实在无法把眼前人和自己的弟弟划上等号。

夜修渊不敢再伸手碰她，和林汐儿始终保持着一个不会越界的距离。

“我是小珩。”他叹息着捡回了从前丢弃的名字，但好像在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彻底毁灭了。

“你还爱我吗？”夜修渊问出了一个蹩脚的问题，他沉默地注视着林汐儿，眼底已是一片孤绝与静谧。

他的筑起的高楼已经摇摇欲坠，他即将重新坠入深渊，彻底粉身碎骨。

林汐儿颤了颤，回避了他灼热的目光，她低声喃喃：“你是小珩。“

她又艰难地道：“小珩是我弟弟……“

夜修渊冒起冷汗，整个人像被摁进了冰湖之中。

他耷拉着脑袋，牙齿咯咯地打着颤，脸色像死人一样惨淡苍白。

夜修渊痛苦地哀嚎道：“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林家……林家也从未承认过你的身份……“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口不择言，妄想挽救这段被林汐儿否认的关系。

林汐儿悲伤的看着他，终于抬起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对不起……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

又是这样，她总是在他濒临绝望之际伸出手来，而他总是可耻的一次又一次利用她的同情心。

夜修渊沉痛的瞌上了双目，浴室冷色的灯光打在他惨淡的脸上，仿佛燃烧起了幽冷的鬼火，快要将他整个人吞噬在其中。

同情也好，心疼也罢，只要林汐儿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哪怕他夜修渊立刻去死，也甘之如饴。

……

……

两人换上了睡衣，肩膀贴着肩膀，安静地靠坐在床上。

这还是第一次，夜修渊破天荒的没有去拉着她的手。

既然林汐儿选择了考虑，他就愿意给她时间，他可以慢慢等。毕竟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再等一些日子又有什么所谓。

“那个……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林汐儿抱着膝盖，眼神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夜修渊了。

这个男人，既是她的恋人，同时也是她的弟弟。

夜修渊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他无奈地道：“你就像以前一样叫我就好了，只不过，可不可以别叫我小珩。“

林汐儿微微侧目，看着他线条冷厉的侧脸，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喜欢原来那个名字吗？“

“汐儿，这些年我生了一场病，暂时还没有痊愈，也很有可能永远也不会痊愈了。“夜修渊冷静的看着林汐儿，无关紧要的模样仿佛是在诉说着另一个人的故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有时候会变成另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林汐儿知道他在说他的另一个人格，她将头轻轻的搁置在膝盖上，掀起眼帘安静的凝视着夜修渊。

“你是你，他是他，我不会把他做的事情强加在你的身上。“

夜修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