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响起啪嗒一声,一开一合,有人从窗外蹿了进来,跪倒在肖简琮面前。
肖简琮收起了脸上的阴郁之色,坐下来冷淡道:“什么事?”
跪着的黑衣人垂着头颅,声音粗沉地回话:“禀主子,前去凉州的人传来消息,引发爆乱的那伙流寇已经尽皆收服,归到主子麾下。”
“很好。”
听到手底下的人圆满完成了任务,肖简琮心下满意,吩咐道:“好好养着,告诉他们只要忠心,等本宫登基,凉州就是他们的天下,想怎么烧杀抢掠都无妨。”
“另外,派人去接触凉州城城主,本宫记得,那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坏东西。”
“属下明白。”
黑衣人收到指示恭敬应了,接着他站起身,缓缓抬起了头。
明亮的烛火下,十字交错的伤疤狰狞骇人,那张脸赫然便是被楚则寻打伤后不得不落荒而逃的刀疤男子。
“应无仇。”肖简琮唤刀疤男子的名字,缓缓拉开一抹笑:“景王既然想去凉州养精蓄锐,那我们就送他一个大礼吧。”
应无仇眼中划过杀意,沉声道:“遵命。”
…………
薛浅浅从楚则寻房间出来,手上提了盏灯,她站在门口看了会儿黑漆漆的院子,回首道:“王爷,你这院子该多添点人的。”
人气太少了点,大晚上的,让人觉得瘆得慌。
楚则寻抱臂斜靠在门框上,对这建议不予采纳:“人多嫌吵。”
“那好吧,祝王爷好梦酣眠,我先回房了。”
薛浅浅耸了耸肩,裹好斗篷欠身告辞。
楚则寻忽然道:“你怕黑?”
薛浅浅扬唇一笑:“姑娘家怕黑不是罪过吧?”
楚则寻凝视着她脸上的笑。
灯火阑珊下,她的笑容十分扎眼,落到他古井无波的墨眸里,沉如死水的眸子深处也不自觉地起了点波澜。
他站直了,淡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薛浅浅淡笑着拒绝,她戴上兜帽,把自己的脸掩在阴影里,声音听来轻快自然。
“虽然怕黑,但又不是小孩子了,从前宫里头黑的地方更多,我也照样走过去了。不过一方院子,没什么的。”
她让楚则寻留步,自己提着灯转身步入了黑暗里。
楚则寻没有强硬跟着,他站在廊下,一直盯着薛浅浅的背影。
盯到最后,她的背影在黑暗里走远,轮廓都渐渐看不清楚了,只余一盏微灯在风里晃动。
在转过一处园角后,那盏灯也不见了。
他目光如炬,能看到她的脚步有犹疑的瞬间,能看到她单薄的背影有轻微发颤的片刻,这些细微之处都揭示了她在强自装作坚强。
可是,薛浅浅从始至终也没回过头。
楚则寻又靠在了门框上,唇角抿成冷硬的弧度。
方才有某一个瞬间,他的心底深处好像被揪了一下。
若是寻常夫妻,那一刻她应该投入丈夫的怀抱,撒娇求哄,尽显女儿家的娇嗔之态。
可是,因为嫁得人是他,她活得小心谨慎,无欲无求,能在他眼前不被刻薄相待就已经满足。
其他喜怒哀乐,从不在他面前轻易展现。
那一日在姐姐房中,她在他面前指天发誓的样子突兀地跳到眼前来。
她那样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爱上他,才换来他对她的态度好转。所以,她抗拒着他一切的关心,哪怕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好意。
楚则寻抬眸望向冰冷无星的漆黑长夜,思绪沉沉。
胸膛里似乎有根丝线在拉扯,勒得他胸臆中憋闷沉重。
那是一种名为心疼的东西,在逐渐侵蚀他冷硬如铁的心肠。
深夜里突然飘了点雨丝。
顶着寒风冷雨,薛浅浅回到扶风院。
她携着一身冰冷寒气进了屋,青青连忙替她解下斗篷,拿来刚换好炭的手炉塞到她手里,又抱了热乎的毯子披在她身上。
乍然被温暖包围,薛浅浅舒服的吁了口气,脱了鞋爬到软榻上团着腿坐着。
葛大娘把炭火盆端到薛浅浅脚边,摸了摸她冰冷的发丝,劝道:“丫头,去热水里泡泡,等身体暖和了再睡吧。”
薛浅浅喝了口青青捧过来的热姜茶,点头应好。
葛大娘温柔地笑笑,去给她准备衣物。
葛大娘原本也想同其他人一样称薛浅浅为王妃,但薛浅浅说她不喜欢,不希望葛大娘这样称呼她。
葛大娘明白薛浅浅想要的是长辈的关心,而不是一个下人毕恭毕敬的伺候,所以她就保留了之前的称谓。
原本只是两个孤苦无依的人自顾自找了个牵强的借口凑到一起生活,但葛大娘真是把薛浅浅当女儿一样宠起来了。
薛浅浅捧着碗喝姜茶,眼瞅着青青去给她铺床。
铺到一半,听到青青咦了一声。
她抬头道:“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