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莫失莫忘水云间(2 / 3)

一通折腾,这筐墨鱼就滚落到了角落里才无人发觉。

小个子很是好奇,他今早在栈头偷船的时候怎么没发现有这个东西。当然,他是北方人,墨鱼没见过更是没吃过,这筐鱼就是摆在他眼前,他也不知道它叫什么?该怎么吃?或是说该从哪里下嘴?

绮月熟练地将墨鱼的内脏摘了出来,现下她也顾不得手上的腥臭和黑墨。就地取材,随手拾来细细的木棍,串起一条肥大的墨鱼就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墨鱼被火烤出“吱吱”的响声,没多久一股鱼香味儿已经回荡在鼻间。荆生毫不客气,一把抢过绮月手中的墨鱼,张开狼口,大口啃食了起来。剩下的二人也马上跟上,随之狼吞虎咽。

“真香,这个味道快赶上过年俺娘烧的肉了。”

“要是再有点酒就更好了。”

“哈哈,明天以后咱们几个还不天天有酒,顿顿吃肉了。”

他们好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或是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了。饿虎扑食这四个字想来就是写的如此吃相。

绮月被小个子推倒在一旁,他们只顾埋头吃鱼,也顾不上旁的。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饿极了,什么都顾不上。

绮月拾起地上的墨鱼骨,和着清水洗了干净,又在石板上使劲儿摩擦。

少焉,墨鱼骨磨成了齑粉,绮月仔细捧在手心里,将墨鱼粉撒在龚绍淳的腿上,又暗暗撕扯下了自己的亵衣边角,细心的为龚绍淳绑住了伤口。

这墨鱼骨有止血化瘀、镇静止痛的功效,绮月还小的时候,永句东的渔民们家家户户都晒着墨鱼骨。若是有人出海受了伤,大多数没钱看大夫的人都用这个土法子自己治疗伤口。

小个子吃的津津有味,作为回报,绮月向他讨来了一碗热汤水。

自从绮月他们被劫持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五个时辰,她还滴水未进,这碗热汤在她心间比一杯琼浆玉液还要珍贵,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浪费一滴。

绮月只敢抿一小口,润润唇边就作罢了。剩下的汤水,她吹了吹,待吹凉了几分,便递到了龚绍淳的唇边。

此时,龚绍淳发起了烧,浑身酸疼无力,脑袋也是晕眩。他艰难的撑起身子,头依靠在绮月的肩头,大半的重量都给了绮月。

绮月原先伺候过夫人养的小绒球,那年它不幸被顽劣的四少爷逮住,扔到了一口枯井里,身上的骨头都摔断了。

绮月和院里的婆婆丫头找了半天,最后在井底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小绒球。小绒球见到了绮月,便如现在的龚绍淳一般,依偎在绮月怀里,绮月喂了它一口最爱的苹果干,便断了气。从此,绮月发誓再也不敢养小动物了。

绮月的一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像被施了法术一般,僵在那里。

她将温水送入龚绍淳口中,只是眼睛不敢再看向他,生怕与他对视。

绮月低头时还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兰草味儿,她对这样的气味是没有抗拒能力的,清馨又悠长,儒雅又忧郁,隐约中还有种草木的香甜。那味道是附在何处?是在他的衣领中?还是在他的鼻唇呼吸之间?

龚绍淳只用稍稍用力,口中就能吸吮到温暖的开水,而他的鼻腔里亦灌入了幽幽桂花香。

想来绮月姑娘与他近在咫尺,若论从前他定要请姑娘海涵,现在的他只想牢牢记住这股沁入心脾的味道,任他放肆嗅一会儿,最好是一辈子。

良久

龚绍淳再睁开眼睛时,看见绮月一脸担忧和憔悴,她就在身侧为自己裹着干芦苇保暖。

绮月做的芦苇被子,许是这世上最温暖的。

龚绍淳觉得自己刚刚在丰都走了一趟儿,通往阴曹地府的道上一路冗长。路过鬼门关守城的小鬼举着长刀,个个凶神恶煞,没有黑白无常的缉拿令是不能放他进去的。他刚想辩驳,就听拿着生死簿的阴官说,他这一世的业障还没消除,该赎的罪孽还没赎完,至少要赔给一个女人才算。就又把他赶回了阳间。

龚绍淳这才活了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先看到的就是绮月,他眼波脉脉,微声说道:“谢谢。”

绮月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恢复了一些体力,心中的大石顿时放下一大半。她下意识点头,便不敢再去看他。身份悬殊、男女有别这些禁制是时时刻刻刻进绮月骨髓里的东西。

朦胧月色,三更天

天际乌蒙时,渔船终于修缮完毕,小个子遵从龚绍淳与荆生的约定,要将绮月带回龚家,虽说走陆路也可以到达,但荆生坚持走更快的水路。

临行前,绮月目光一直落在龚绍淳身上,又为他上了一次药,再紧了紧布条绷带。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若是让她选择,她定要与龚绍淳一同留下。

“姑娘眉头凝重,定是恼我吧?别人出游是‘小屋如渔舟,蒙蒙水云里’,咱们倒好,‘小屋’ 、 ‘渔舟’ 、‘水云’都有了,却不能让姑娘眉开展颜,还要劳烦姑娘担心我这个‘累赘’。”

绮月只觉得鼻子一阵酸楚,强忍着自己,尽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