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厅明争暗斗、各怀鬼胎,但表面上一团祥和的气氛,突然之间被一阵尖利刺耳的老鸦叫声打破。
水家人和众宾客循声看去,意外发现这难听的声音来源,居然是水家大房庶长女水凝芹的笑声。
一个女儿家居然不看场合能笑得前仰后合、涕泪齐飞,而她的家人居然也不来管,这家教真让人不敢恭维。
厅中各桌女眷有些好事的,开始放下筷子交头接耳。
“哎?那笑得喘不过气的是谁家的女儿?”
“那是庶女的席位,还能有谁,就水家大房那个。”
“可不就是她,叫……水凝芹的。”
“庶女也敢如此放肆?啧啧,这世道真是变了。”
“也就她家那样吧。听说啊,大房主母原是魏家嫡女,十五岁就嫁给老太太那个脑满肠肥的大儿子水广,算是低就了。偏水广还一肚子花花肠子,看着魏大娘子性子软好欺负,硬是连买带纳的养了十几房小妾,这水凝芹就是他那个宠妾生的,平日在府里就比嫡女还能作。更新鲜的是魏大娘子也不管管,在家里是一点儿地位也没有,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哦~”
几个女人偷眼打量了一下老太太身边满面油光的水广。
后者正咧嘴大笑,丝毫不觉自己牙缝里夹着几根翠绿的菜叶,笑罢又吧嗒吧嗒嘴,脸上层层肥肉震颤,牛饮一口葡萄酒还大力漱了漱才吞,时不时再跟周围的小丫鬟抛个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媚眼。
女人们顿时从里到外一阵恶寒。
什么玩意,长成这样还不过是个下贱商户,有几个臭钱而已,也配做出宠妾灭妻的混账事?
同一个娘胎钻出来的,果然还是身材挺秀、五官端正、斯斯文文又不失力量感的大理寺卿水波更顺眼些。
对,穿制服的男人对某些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这制服上还是一枚三品补子。
一堆半老徐娘如狼似虎的目光就落在了水波的身上。
“听说水家老太太最中意大的那个,那为何不在大房住?”
“哦,这个我倒略有耳闻。”
“快说说、快说说。”
“水家大房是经商的,赚得的确不少,老太太之前也确实是他们照顾着。但是后来大房不是出了个嫡长孙嘛,哎呦~那可把老太太给疼的呦~恨不得星星月亮的给。这一来二去的,老太太手里的私房钱连带之前嫁过来的嫁妆,都搭在了大房身上。”
说话的妇人用帕子遮着,说得眉来眼去,说到谁时就暗中指一下,众人听得更入神了。
“商人重利,眼看着没油水可捞,大房就说自己家给嫡长孙安排亲事之类的,手头不宽裕了,老太太二话不说就住到了二房这。要说这老太太也是实在偏心,什么都给了大房,她自己都被逼到了二房,人家还觉得大房好得不得了,这些年甚至动心思想让二房给大房贴银钱。”
“这件事我也听我们家那个提起过,说是老太太年年提年年闹,可二房的水大人眼里毕竟揉不得沙子,照顾老娘人家没有二话,但是老娘拿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银钱去给都是歪心眼子的大房买好,搁谁谁都不乐意。可老太太动了几次心思都没得逞,这可给气的呦。听人说,有一年大过年的时候,老太太就因为这个足足骂了水大人一个多时辰,一个字儿都没重复,能偏帮成这样,啧,这老太太也是个奇人了。”
内宅妇人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纷纷凑过来立着耳朵催促。
“那后来呢?骂完之后水二郎给了吗?”
享受着众星拱月待遇的妇人喝了口水,煞有介事清了清嗓子。
“水大人是何许人?老太太骂就由她,自然是没给的。只可惜老太太贼心不死,把主意又打到了自己亲孙女的身上。前阵子闹得满城风雨那件事,就二房二小姐那件糟心的亲事,就是老太太做主给办的,魏家因为这个事给老太太前后送了不少银钱,咱们说难听点儿,那不就是卖孙女来的吗?结果人家老太太也不管孙女过得好不好,刚得了银钱,巴巴就给大房送去喽。”
主位上老太太连打了几个大喷嚏,水波皱了皱眉,放下酒杯轻声吩咐下人。
“去,给母亲取那件狐裘来。”
“是,老爷。”
这狐裘是水波自西北寻来的最上好的皮子制成,根根毛上带着银毫,极为大气漂亮,是水波给老太太准备的寿礼。
水广见了立时双眼发亮,打入席开始头一次放下了酒杯,凑在老太太身边谄笑着。
“母亲,儿子瞧着您这狐裘是真的不赖,这是二弟打哪弄来的宝贝?”
老太太摸了一下光滑的皮料,难得正眼瞧了瞧水波。
“他说是自西北辗转弄来的,我瞧着也不值几个钱。”
说是这样说,面上的得意可没减半分。
水广小眼叽里咕噜乱转,肥手指向了自家儿子。
“母亲,实话跟您说,儿子打算过几日去您孙媳妇家串串门,只可惜儿子没相到合适的礼物送的出手。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