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案上,俊脸咳得通红,险些背过气去。
沈妆儿吃了一惊,猛地站起身,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齐齐围了过来。
小六立即奔上前,扶住朱谦的胳膊,替他顺气,沈妆儿脸色焦急,吩咐听雨道,
“将徐老先生请来。”
徐老是常驻邬堡的老医师,在宜州素有妙手回春之名。
老医师匆匆赶来,还未来得及把脉,却见朱谦双手撑在桌案,一口血咳了出来。
沈妆儿脸色一变。
徐老也神色凝重,急忙吩咐小五小六,
“快,将人扶去塌上躺着。”
一楼便有客歇室,靠窗的位置搁着一个大炕,众人七手八脚将人搀着躺了上去,朱谦咳嗽稍止,仰身躺在塌上,喘了几口气,脸色渐渐平复,只是依然惨白的很。
沈妆儿跟了进来,眉目凝肃看着他,徐老已坐在塌前给他把脉。
屋子里挤满了人,个个忧心,却无人吭声。
片刻,徐老把完脉,忧心忡忡起身与沈妆儿道,
“郡主,这位爷肺腑曾受过伤,一路奔波受了风寒,故而咳出了血,短时间内不能劳作,得细心调养....”
沈妆儿听完,呼吸沉了下来,她双目定在朱谦身上,眼中情绪翻涌,脸色一阵难看,半晌方寻到嗓音,
“烦请徐老给他开药,尽早让他痊愈....”
沈妆儿发了话,也不能将他扔在待客室,小六吩咐人取来简单的竹轿,将人抬去二楼的客房,朱谦也不知沈妆儿住在何处,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任由众人将他送至二楼面南的房间,房间极是宽敞,原先沈藤在这里住过,一应用具皆是现成的,外是书房,摆着一张紫檀长案,靠东的墙壁罗列一架子书册,往内便是寝室,众人先将人送至外室的坐塌。
徐老又细细问过朱谦伤势,沈妆儿方得知,他上回肩胛处曾中过箭矢,伤了肺腑,来回奔波,落下了病疾。
徐老开了方子,带着药童去抓药,仆人鱼贯而出,屋内只剩下沈妆儿二人。
桌上点了一盏银釭,夜风轻拂,烛火摇曳,她抚裙坐在塌侧的圈椅,双手拽着帕子,静默无言。
朱谦着实有伤病在身,只是不曾严重到这个地步,他见沈妆儿脸色不好看,心中生出愧意,哑声道,“没你想的那般严重,我在京中着马渔看过,他给我配了些药丸,我日日都用着,今日....是我骑马呛了几口寒风所致,待修养两日便好。”
朱谦心虚地移开目光,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用这种手段来引得她的关注。
沈妆儿几番要开口,红艳艳的唇黏住似的,终是叹了一声。
战场上刀枪不长眼,他堂堂太子,也不知疼惜些自己。
沈妆儿又不糊涂,他有伤是真,怕想留下来也是真。
一个矿产而已,至于让他堂堂太子亲自督查,想起他在武威说的那番话,这厮定是死皮赖脸来了。
沈妆儿心中五味陈杂,也没说旁的,扔下一句,“好好歇着。”便踱步而出。
朱谦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唇角微微勾了勾,枕着双手躺了下去,竟是觉着,身心前所未有的畅快,原来留在她身边,竟是如此美好,他已经开始贪恋与她朝夕相处。
朱谦又不用女婢伺候,只能小五小六亲力亲为。
兄弟二人琢磨着,朱谦此行连曲风都未带,怕是真的要赖下来。
当夜用了一碗药,心口淤堵之处便顺畅不少,次日起来,神清气爽,他回想沈妆儿曾提过,她朝早醒来,便有人问她喜欢吃什么,一旬不带重样,他便下了楼来,打仆人嘴里问到厨房所在处,原来邬堡后面还有一个硕大的庭院,院中左右有厢房数间,北侧一排厨房,里头大约有十来个厨子热火朝天地准备吃食。
庭院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笼子,装满了各色野味,几个穿着粗布衫的汉子交相出入,有的将打好的猎物扔入笼子里,有人开笼拧起一只野鸭往井边去,大家伙都专注着手中的活计,这副场面,真不比御膳房差,不同的是,御膳房的宫人捧高踩低,处处透着眼色劲,这里,人人就跟在自家后院似的,自在快活。
朱谦来到厨房,管灶房的婆子笑眯眯迎了过来,
“爷,您想用些什么?”
朱谦颔首道,“帮我备一碗银耳莲子水,并一叠春丝卷。”记得沈妆儿每到秋日,最爱用这两样。
婆子以为朱谦要吃这些,迅速吩咐第四间膳房的厨子去做,入了秋,肺腑发燥,吃银耳莲子的人多,早有现成的,春丝卷也不难做,大约一刻钟便备好,装入食盒里交给朱谦。
朱谦拧着回了邬堡,站在院中抬眸往上方望去,见三楼东南面一房间外站满了人,那里该是沈妆儿的住处,快步拧着食盒上了楼,绕过环形的廊道来到东南角,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唱名,
“河东裴家三公子送来一道水晶脍,色泽透明,入口滑嫩,口味丰富有层次...”
“南阳知府六公子送来一道煿金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