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死,无能为力,跟天塌了似的....
朱谦还有一桩事没告诉沈妆儿,梦里的朱献的的确确喜欢她,还拿出诸多底牌与他交换,逼他放手,他没答应,恨得吐血,他没能成功地将她接回雍州,她恨他怨他,再与朱献日久生情,仿佛顺理成章。
他的性子那么高傲,跟头孤狼似的,不肯撒手,与其说他是恨,不如说他是嫉妒与自责,他没有底气去质问沈妆儿,最后活活将她逼死。
战乱也罢,王笙设局也罢,造成前世沈妆儿悲惨结局的罪魁祸首,还是他自己。
来时,信心满满,以为能哄得她开心,为她放一场烟花秀。
如今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他没有资格求她原谅,求她给他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酸楚涌上眼眶,朱谦瞳仁布满血丝,满目猩红漫盖,他看不清她,四面仿佛矗着密不透风的墙,他如一头被耗干了精气的困兽,毫无出路。
沈妆儿心绪如潮起潮落,经过一番起起伏伏,渐渐平复下来。
和离后,他一再帮衬沈家,将沈家看得比太子之位还重要,怕是对她动了真心,想要她回到他的身边。
她来,是想与他开诚布公,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们之间已不可能。
不成想,今日没有白来,至少前世所有困扰她的心结都解开了。
他没有抛弃她与孩子,他没有爱上别人.....
跟过去和解,跟上一辈子和解。
既然前世存在诸多误会,那么,还怪他吗?
不怪,也不怨恨,人无论落到何种境地,归根结底,都在自身。
她原本可以好好过一生,她何苦将一切喜怒哀乐寄托在男人身上,她何苦觉得她的欢喜尊荣合该他来给?
幸福与否,掌握在自己手里。
沈妆儿心口如同开了一扇天窗,大片大片明亮的光洒落下来,将她所有的不自信,阴霾,困惑都给通通驱散。
她整个人仿佛被一抹明亮的光彩蕴养着,变得生动鲜活。
她平视他,带着温和的笑,
“你一直心存愧疚,觉得对不住我,可这回你挽救了沈家满门,已算偿还了,从此,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我想过,如果一切从头开始,回到陛下赐婚那一日,我还愿意嫁给你吗?”
“我不愿意,我不想过牢笼般的生活,无论你爱我与否,你的世界我不想再踏入。”
“我打算年初去宜州,过自由富足的日子,或许会遇见一个性情相投的人,常伴此生,又或许收养几个孤儿,采菊东篱下...”
“我们的相遇本就是一个错误,到此结束好吗?”
.........
脚跟前的炭盆燃成灰烬,茶水早已凉透,人不知走了多久,空气里还弥漫着那抹熟悉的梨花香。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窗外一束又一束烟花璀璨升空,有奔马,有凤凰,有五彩花瓣,亦有龙凤呈祥,各式各样,美轮美奂,却幻化不出她的模样。
是该放手了。
如果放手能让她幸福,那么,他必须放下执念。
前世她死在他手里,这一世,成全是对她最好的救赎。
他在迎庆楼枯坐许久,一个人默默看着所有烟花绽放完毕,独自骑着马,如一匹孤狼回到属于他的营地。
这一夜,阖城欢庆,百姓家里吃着团圆的饺子糯米团子,皇帝去了后宫与妃子同庆,朱谦一人坐在灯火通明的奉天殿批阅奏折。
他麻木地如同机械似的,将年前所有堆积的朝务处置完毕,后又前往官署区各个衙门,与当值的各部堂官,商议来年新政,原本懒懒散散喝着小酒的官员,苦不堪言,朱谦见这些官员们兴致不高,转而冒雪前往军营,探望留守的驻军,与将士们篝火煮肉,把酒言欢。
这期间,朱谦命暗卫前往琅琊王家家庙秘密处死王笙,结果收到飞鸽传书,王笙已悄然逃脱,下令锦衣卫四海追捕,终于在大年初八这一日,成功将王笙逮着,暗卫问他如何处置,朱谦掀起无澜的眸,望着窗外艳阳高照,嗓音冷丝丝的,
“扔去军营,等死了,丢去乱坟岗...”
午后的阳,带着几分初春的羞涩,羞答答地落在窗棂,透过琉璃窗洒落五彩斑驳。
三角景泰蓝掐丝铜炉熏着沉香,香烟袅袅,朱谦重新将各部考核文书账册资料翻了一遍,寻出一些错漏,圈出来,吩咐内侍将之发去内阁重拟,曲毅灰头土脸地从外间迈了进来,杵在朱谦跟前,挤出一道哽咽,
“殿下,平章郡主已出发前往宜州....”
朱谦笔尖一顿,无神盯着笔洗,半晌从肺腑挤出一丝,“好...”
埋头继续翻阅折子。
曲毅见他无动于衷,不敢相信地觑了他一眼,朱谦神色似乎极为专注,目不转睛盯着那一页折子,曲毅挠了挠后脑勺,只觉心里憋屈得慌。
把心一横,一口气说完,
“刘瑾亲自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