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芷兰道:“我回寝宫的时候,有个宫女撞了我一下,也没道歉就跑了。我回到宫中,心觉难过,哭了半宿,不知什么时候和衣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是日近黄昏……”
“……小孩的睡眠质量就是好啊。”夏云忍不住吐槽道。
杜芷兰脸色一红,继续说道:“醒来之后我便准备沐浴更衣,解开衣服才发现衣服里多了两封信,这两封信根本感觉不出来,但只要脱下衣服就一定能发现,而这信,正是陛下刚才收起的那两封。”
夏云:“于是你就来了这里?”
见杜芷兰点点头,他又道:“看来那人是早就算计好了,等你回寝宫换衣时看信,刚刚在父亲头七烧完纸的你,肯定对我的恨意最深,应该会立马试图联系对方。”
听到这里,杜芷兰忙道:“陛下,芷兰不曾恨过你!陛下是明君,父亲……父亲他是咎由自取,怨不得陛下的。”
夏云看向她,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好孩子,乖。你离开寝宫的时候,有看到身边或寝宫周围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么?”
杜芷兰摇了摇头,道:“我一开始打算抓住那人,直接提着她来见陛下的,可是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夏云点点头:“想必给你书信那人一直在你的寝宫外晃悠,等你读完书信找她联系,只是没想到……你睡了这么久。她应该也是在某处当值,担心引人起疑才回到原岗的。”
杜芷兰道:“陛下担心那人作甚,直接发落了张郃,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人自然也逃不了的。”
夏云抬起手来摇了摇食指:“现在还不能杀他,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他在尚书左仆射的位子上好好坐着。”
杜芷兰一脸不解:“为什么?陛下,那封信的内容你真的看仔细了吗?他可是意图谋逆的大奸臣啊!”
夏云笑道:“我知道,你的这些证据,我都会好好的保存起来,等到他该死的时候,就用的上了。至于张郃为什么不死,那自然是因为他还有用。”
杜芷兰垮起个小美女批脸:“这样的大奸臣有什么用?只会残害百姓!勾结党羽,祸乱朝堂!”
夏云正色道:“可是我现在需要他,而且,他是最好,最完美的人选。”
“什么?”
“张郃此人,谨慎小心,又能隐忍蛰伏,能屈能伸,不计较一时得失,很有成大事的特质。”
“陛下,你光说他好话,我承认,这些优点他都有,可安在坏人的身上,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夏云又摸摸她的头:“好姑娘,你听我说,如今秦政等为祸朝纲的领头者一死,秦政余党一时群龙无首,若你是之前被他们打压的文官,你会如何?”
杜芷兰想了想,说道:“如今有了明君,当然是进献忠言,大展宏图了。”
“还有呢?”
“……呃,应该会报复那些旧党吧,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向陛下进言连他们一起铲除了!”
夏云道:“没错,你尚不能感同身受,都想让他们死,朝中那些被打压十几年的官员,就更不用说了。”
杜芷兰歪了歪头:“陛下难道不想除掉他们吗?他们都是坏人啊。”
夏云道:“坏,但不完全坏,有时候你不想成为被打压者,就必须选择进入打压者的阵营,即便你只是站在打压者身后什么都不做,你也已经成了打压者之一。”
“在朝廷成了秦政一言堂的情况下,朝中还有几个官员敢保持自我,硬是不进入秦政的党派?”
“可朝廷就像个巨大的机器,是得有人干活儿的,一下子全部铲除所有人,这个王朝就瘫痪了。更何况,有很多人,罪不至死。”
“正如你说的,秦政下台了,之前被打压的官员们势必要对秦政余党打击报复,如果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会如何?”
杜芷兰犹豫着说道:“会……得寸进尺?或许又会出现第二个权力很大的官员。”
夏云笑道:“芷兰,你真的很聪明。没错,不仅可能出现第二个‘秦政’,还有可能再出现一个巨大的党派。可即便这个‘秦政’是忠君爱民的,这个党派是正义赤诚的,朕都不希望他们存在。”
杜芷兰的视线低垂下去,眉头也微微皱起。
夏云发觉了她的情绪,说道:“害怕了吗?可这就是政治,这就是帝王。”
“好的朝廷,每一个臣子应该都是独立的,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可以有很多争议,而不是轻易受人影响,让朝廷成为某个臣子的一言堂。”
“所以,即便是忠臣,也需要有人去制约他们,让他们心中有数,别一飘起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你记得我说的吗?张郃这个人非常谨慎小心,即便他当了尚书左仆射,不出意外的话,短时间内他也不会作什么大妖,甚至会当个绝不结党营私的‘大忠臣’给我,给整个朝廷看。”
杜芷兰道:“可终究只是一时啊,万一他变成第二个‘秦政’怎么办?陛下,张菀儿可未必是第二个杜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