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没有说不还钱,”她稍微有些焦急地否认,“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慢一点,一个月太短了,况且你也不是急着要这些钱……”
这钱于她是这辈子都还不清的数目,于他,却只是一处房产,一项存款,一个合同而已。
想到这里,米灼年咬紧了唇。
相比她的尴尬,对面的男人只是把玩手中的酒杯,目光流连在红色的液体上,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正在想什么。
窗外泳池寂静无声,过了一会,他啪地放下酒杯。
“其实你很聪明,在晚上,又是这种地方,”
深邃的眼睛锁着她,“要做交易,很简单。”
“乔承铭。”
米灼年打断他,所有伪装的柔和在瞬间土崩瓦解,语气彻底冷了下来,“18岁这么说我当你开玩笑,28岁还这样,你不觉得自己太没素质了吗?”
“没素质?”
“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张口闭口就是那档子事,是太肤浅还是太猥-琐?”
他把她炸毛的样子受尽眼底,撩了撩唇角。
“怎么,你是想靠做-爱偿?”
露骨至极的词让她脸倏地发烫,可在他唇里却是那么淡漠,优雅又波澜不惊。没有沾染一点情-色的味道。
他徐徐低低地笑,继续说道,“18岁卖一万,25岁就到这个数了,帝都的房价还没你能涨呢。”
“不过,”他单只手搭在白桌上,漂亮的眼睛极尽邪佞,“质量不够,可以靠数量凑……”
米灼年哐的甩下叉子,连最后一点脾气也被磨光了,“你有意思吗?!”
“我说过,该还迟早都要还的,七年前你跑了,以为现在还逃得过?”
“乔承铭!”
她推开椅子起身,凳脚发出尖锐的声响,脸色能结下一层白霜,“钱我会还,牢我也能坐,只要你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眼前!”
她说完就走了,步子迈得很大,男人悠悠的声音从后面飘来。
“你爷爷不是送过你一套四合院,拿它来抵,应该能凑个一半吧?”
沉默。
那套四合院……
良久,她红着眼眶笑了出来。
“乔承铭,那是我嫁妆。”
他闻言浅笑,手指拖住下巴,摇了摇头,“灼年啊灼年,都欠这么多钱了,还想着嫁人呢?”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后,如魔咒般幽幽地蛊惑,一字一顿地说,“先不提这数目有多大,光是看看你招惹的人是谁,”男人扣住她的下颌,低头,冷笑,“天子脚下,有谁敢把钱借给你?”
米灼年被他扣着,动弹不得,只能仰面直视他。
眼眶很红,心口很痛。
她很想说一句:你想要的四合院,可不是已经在你囊中了么。
那份手稿……
可是,她终究是忍下去了,万千情绪化作冰冷的绝望。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扯开唇角讥诮地笑,“那好啊,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乔承铭勾了勾唇角,定定看了她三秒。
忽地,他俯下身去,好像是想吻,温热吐息撩在她面上。
她极度厌恶地偏头,鼻尖擦过他的唇角……
感受到躲闪,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空着的右手依然保持刚才的动作,薄唇扯出极致邪魅的弧度。
“去吧,不过,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
米灼年回家,空寂,一片黑。
“家”,对现在的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场所,而决非一个概念。这套公寓是她用自己的钱买的,不是很贵,但也温馨。
因为常年都在酒店的缘故,她对这里没有多少心情布置。更何况最近生活总是那么一波三折,几处角落更是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
卧室,她蜷缩在冰冷的飘窗上。
米灼年抱着小腿,尖细的下巴抵在膝盖上,月华如水般倾泻在她的脊背,镀上一层凉凉的光泽。
她把脸埋进膝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究竟为什么?
就算他不念旧情已定要她偿还,也没有必要一定在一个月内吧。
无论如何,这样短短的时间,怎么说都有点太刻意了……
她动了动,侧脸贴住膝盖,突然觉得自从他和朱鹭溪的婚礼曝光开始,这个男人就变得对自己特别冷漠,甚至绝情。
难道,男人真的都是这样的么?只要有了新欢,过往一切可以统统不顾?
……
飘窗上的一夜让她浑身酸痛,可待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她还是要收拾好自己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