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郡, 曾经的许国,现在的陈洛边境。
洛国境内的主干道都修得很好,所以即便车队走得再慢, 半个月后也抵达了边关。
王磐领兵驻扎在这里,几十里外就是陈国的边城湖城。
“末将携镇东军恭迎武安侯, 恭迎相国。”
车队停下, 早早在城外等候的王磐下马上前行礼,身后亲卫动作整齐地齐齐弯腰。
“将军不必多礼, 接下来要劳烦将军护送了。”相国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王磐回了一礼,挥手往旁边退开, 为这支奉了王命的队伍领路。
车队继续前进, 王磐打马走到第二个马车处, 有些激动地叫了一声:“大父。”
车帘掀起,露出武安侯那张比记忆中年轻不少的脸:“先进城,等晚上接风宴,咱们爷孙好好喝一杯。”
王磐上次回王都正巧武安侯在汉中郡主持煤矿之事,算起来, 他们也有三四年没见了。
他自有最是崇拜祖父武安侯,难得能与祖父是对饮, 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大父,孙儿在军中领事,不能饮酒, 只能暂且以茶代酒,待来日回了王都, 再痛饮一场。”
邀约被拒绝, 武安侯非但不生气, 反而非常高兴地大笑几声:“好, 好,这才是我王家的好儿郎,身为一军主将,当以身作则,磐儿,你要记住今日的话,以后也不可违反军法。”
王磐道:“孙儿谨遵大父教诲。”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说的都是些琐碎的杂事,说话间,县衙就到了。
随着车队的抵达,面向陈国的那面城墙上,纯黑色的旗帜被一面勾勒了金线的黑旗代替,这是洛国特使的标志。
这一幕自然被一直关注着洛国的陈国斥候捕捉到,消息传回去后,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虽说洛国最近这两年疑似改行吃素,对待陈国更是温和大方,急人所急,但到底时间还短,现在凡是在军中混过的,就没有没听过洛国大军如狼似虎的凶残。
这时候猛地听说洛国特使的到来,难免有些似惊弓之鸟。
湖城城主急忙忙派了帖子,召集城中担任要职的众人前来议事,惊惧之下却连光明正大地讲议事都不敢,只敢以赏花为名召集众人。
慌里慌张地戒备了四五天,结果对面除了换个旗帜表明身份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呼~应该是我们想多了。”
提心吊胆地过了这么几天,湖城城主连饭都没吃好,见对面一切如常,轻易就放松了警惕,大大松了口气。
城主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这几天日日穿着盔甲可把他累得不轻:“嗐,咱们就是自己吓自己,洛国跟咱们陈国可是盟友,应该是我多想了。”
边上的官员闻言立刻恭维道:“城主心系百姓,尽忠职守,这是湖城之福啊,下官从没见过比您更尽职的人了。”
湖城城主连连摆手:“哪里,哪里,莫要胡说,都是兄弟们支持。”
下官默默在心里吐槽:如果你嘴角能不翘到天上去,那这话还有几分可信度。
至于面上嘛,左右莫不恭维奉承,不知道的还以为湖城城主已经领兵反攻新安郡,开疆拓土了呢。
哄得城主那是眉开眼笑,至于之前那丁点危机感,自然是在这一箩筐又一箩筐的好话中消失无踪了。
又是十日过去,连城中最警惕的官员也放下了心,又恢复到原来那种裘马声色的生活。甚至为了补上之前几日的提心吊胆,一个个越发沉醉温柔乡,不知昏天黑地。
*
“时间差不多了吧。”
“半个月了,慢一点后日也能到了。”
“准备准备,明日送我们入陈。”
“是。”
这段发生在洛国边境的县衙中,那群尸位素餐的湖城官员,第二天还没从宿醉中清醒过来,就收到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哦,或许这对他们来说,有惊没有喜。
“大人!大人不好了——!”
一大清早,城中最受达官贵人们欢迎的醉红楼的门就被人拍得邦邦响,还夹杂着成年男人撕心裂肺的大喊。
城主从花魁娘子的怀中醒来,睡眼惺忪还带着醉酒的迷蒙,被吵醒带得头一阵阵刺痛,这让本就脾气不好的城主更是火冒三丈。
他一脚把温声细语的花魁踹下床,花魁看到他黑沉沉的脸色连哼都不敢哼一声,默默团成一团缩小存在感,只求对方不要想起她。
好在城主这时候一门心思想收拾打扰他清梦的手下,他提高声音愤怒地吼道:“来人,把那个叫门的给我拖出去打死!”
门口守卫领命离去,从他们凶煞的表情看,就知道那人定是没有好下场。即便如此,城主脸上的怒色也没有少去丝毫,他在房中连声怒骂:“不好,老子好得很!敢说我不好,本官让你全家都不好!来人——”
话还没说尽,之前离去的守卫就慌慌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