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了于阗。
又说起这位公主,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命不好。
本是民妇,忽地成了县主,忽地又被送去和亲,忽地又回来了。
因和亲未成,公主的封号撤了,竟又做回了县主,实令人瞠目结舌。
在这些热烈的讨论中,自然不会有人想起死在了西疆的还有一位亲王。
毕竟京中还有很多亲王,也不缺这一位。
亲王府没了亲王,下一代降为郡王。这一代的血缘与新皇帝的血缘比上一代又远了一层。
若无帝宠,渐渐地便会淡出权力的中心。一代代降级,直到降至奉国中尉,再无可降。
而诸人议论中的义德县主林嘉已经与林太嫔重逢。
林嘉跪在了太嫔面前:“他叫我替他给婆婆磕头赔罪。”
她重重地磕下头去,因这一下,是替沈赫城磕的。
林太嫔沉默了许久,长长叹息。
“是这样的人物,倒也不算辱没了淑宁。”
“嘉嘉,你以后安稳了。”
未及半月,京城又爆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新闻。
凌昭凌熙臣求娶了定远侯府的大小姐。
这个大小姐却不是那个养在嫡母膝下的十一岁的女孩子,而是定远侯新认回来的遗珠。
这遗珠也不是旁人,竟是就是以民妇一步登天的义德县主。
京城吃瓜看热闹的人,嘴巴都合不拢了。
于普通人家,只羡慕得砸吧嘴。一个民妇,怎能接连有这样的好运呢。
但宗室近支的人家里,却都恍然大悟——原来,淑宁的“那个人”,竟是定远侯沈赫城。
这当爹的名号摆出来,纵义德县主嫁过一次,如今再嫁翩翩探花郎,也没有人敢嘴碎说一句“不般配”。
凌昭出使西疆之前,纵优秀,在世人眼中也还是凌氏一子弟。如今且不论他的经历,只说他的职位,已是替皇帝培养人才的人。国子监的监生都是他的学生。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简在帝心,如今的地位于家族中,紧紧咬在他的大伯父之后。
凌家再也不能仅以“子弟”视之。
他在家族中的拥有了不同从前的话语权。
他要娶的人也不再是一个仅凭幸运得了县主封号,既无权势也无背景的民妇。她已经认祖归宗,她的父亲是定远侯沈赫城。这门婚事是金陵凌家与定远侯府的联姻。
在男人的眼里,联姻本来就是为了娶岳父,甚至娶岳祖父。女人本身怎么样,是联姻中最后一档需要考虑的问题。
林嘉以前最大的短板甚至不是她二婚,而是她空有一个封号,没有家族可依靠。在旁人的眼里,不过是食皇家一份禄米的边缘人罢了。
而当她的家世背景足够强大的时候,世人就可以忽略其他的短板。
恰她的父亲是定远侯沈赫城,国之柱石。
当凌昭把这门婚事的消息告知凌侍郎夫妇的时候,只有大夫人唏嘘遗憾。
凌昭是在她跟前长大的,他是初婚,却娶二婚头,大夫人总是有些怏怏。
只有她那个傻四弟妹,没心没肺成日里乐呵呵的,竟半点不觉得儿子委屈,简直不像一个亲生的娘。
但凌昭终究是人家的儿子,凌昭的妻子也终究是要在这个亲婆婆跟前尽孝的。
大夫人再不快,也不能表现出来,作为凌家下一任家主夫人,她得按下私心里的情绪,表现得支持这门有力的联姻。
至于凌侍郎,凌侍郎甚至觉得凌昭是在为了娶定远侯为岳父牺牲了自己的初婚权。
在他眼里,懂得取舍,是政治成熟的表现。
若有遗憾,多纳几个良妾补偿便是了。
永康元年九月,定远侯沈赫城的长女出嫁,
喜轿是定远侯世子背她上去的。定远侯夫人为她发嫁。林太嫔隐于女眷中,含着欢喜的泪,亲眼看着她上轿。
嫁妆是庶弟们从北疆押送过来的。十里红妆,绕城而行,不见头,不见尾。唯见满街的喜庆红色,沉沉箱笼,一路撒着喜钱。
京城万人空巷,都挤到大道上看热闹,抢喜钱。
林嘉盖着盖头,听着喜庆喧闹,吹吹打打。八抬大轿平平稳稳,盖头四角垂着的珍珠坠子微微地晃。
待抬进中门,喜轿落地,轿帘掀起,一只手指修长、骨节有力的手出现在林嘉有限的视野里。
那只手伸开,手心向上,期待着。
林嘉凝视片刻,把自己的手交给了他。
凌昭紧紧握住她的手,牵着她从轿中慢慢走出来。
他将红绸放进她的手中,将她的手心合上,让她紧紧攥住那红绸。
众目睽睽之下,探花郎的每一个动作都既温柔,又有力。
因他唯恐这是梦,总觉得不真实。
小心地牵着她,来到了正堂。
四夫人穿着吉服坐在上首。她这样性子的人,看着这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