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新雨笑了笑。
燕樾看着不好相处, 但逃难路上没有抛弃与他无亲无故的小拖油瓶燕婉,还愿意提醒她这个陌生人注意别露财,可见内心正直良善。
她对这孩子有些好感, 边带着他们进屋边道:“进来吧。”
这里间简陋, 原主一家逃难去, 所有能拿上的都没放过,屋内只剩下一些带不走的大物件。燕樾早预料到这种情况,也说不上失望,不过面上忧愁, 比奚新雨这个成年人还像个小大人。
奚新雨给两个孩子倒了水,用的是逃难路上护了一路的破陶碗。小孩唇上沾了湿润, 总算从土色里露出两瓣粉嫩,越发衬得周身脏污。奚新雨也不忍耐,动手烧水,喊他们去洗漱。
燕樾抓抓脸, 又看了眼小女童。
奔波一路,他确实有清洗一番的念头, 却苦于没有换洗的衣服。跟奚新雨这种大包小包的逃难者不同,作为曾经的“四角羊”,他们身上任何东西都早已被搜刮干净。
“你可以借我们两条被子吗?”燕樾仰头与奚新雨打商量, “等衣服干了我们就还你。”
奚新雨点头,漫不经心“嗯”一声。
春夏之交,午后阳光和煦。烧好的水抬到后院,跟桶中凉水混合,奚新雨伸手试了试温度, 约莫差不多, 回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女孩:“要我帮你洗吗?”
女童怯怯摇了摇头, 她松口气,自顾自回到屋内。
等她拿着两身新衣裳回来时,光溜溜两个孩子已经洗漱干净,奚新雨看到脏衣服被堆在一个木桶里,是已经简单捶洗后的模样。
燕樾看她回来,目光落在她臂上几块纯色布料,心中浮起的猜测还未敢成型,就听奚新雨招呼:“来换衣服。”
他吃了一惊,扭捏上前接过,发现真是成型的衣裳。那衣裳正正好好适合他们身形,布料他不识得,但摸起来比他们原先那套要舒服。重要的是,衣裳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清香,不似这边关漫天的风土气,更与封存许久的腐朽味沾不上边。
他抬头看向奚新雨:“这,这哪来的?”
奚新雨已经在帮小燕婉穿衣,上个副本她一手养大小狐狸,穿衣喂饭都经历过一遍,此时做来竟有一番得心应手的感觉。听到燕樾询问,她瞥过去一眼:“穿你的,其他莫问。”
小孩眼中还有疑惑,但凭他有限的阅历还真想不出个所以然。光天化日裸/露/身体确实难堪,也没心思多问,几下把衣裳套上身,穿得七扭八歪。奚新雨帮燕婉穿完,看得碍眼,走过去帮忙正了领子袖口,才总算能看过眼。但就这几下,燕樾整张脸已经红透,手脚僵硬呆在原地,恍若已忘却东南西北。
奚新雨牵着燕婉进屋,那张饱经沧桑的桌子上摆着一碗白馍,散发出淡淡香气。
奚新雨往两个孩子手里各塞一个,燕婉错眼去瞥她哥,见燕樾木着脸啃着才跟着吃起来。白馍香甜,跟她一路上吃得残羹硬块不一样,只嚼了两口,她便瞪大眼睛,扭扭屁股调整坐姿,将整个身子弓起来,像护食的仓鼠般团成小球。
她哪里知道燕樾不是不介意,只是事情太多脑子一下卡壳,没反应过来才直接动了嘴。等咬下第二口,白馍里面的肉沫混着油香碾过他唇齿,他才猛地回过神。这一下,他震惊看着白馍,又抬头看奚新雨,心里万般疑惑却不知该从什么地方问起。
奚新雨也不说话,就等他开口,燕樾憋了半天,询问:“军中……发派的伙食这样好吗?”
可明明他们几天前就遇上了巡关军队,当时发下来的也只是豆渣饼一类,别说荤腥,寻常便宜的高粱米都不见一颗。
奚新雨笑:“你就当是吧。”
手上的东西顿时有些咽不下去,已经知世事的小男子汉心中盘算的全是该如何偿债。那另一厢燕婉满足的啃食声打断他的思虑,小姑娘吃得急,握着小拳头锤了捶胸口。
奚新雨又往灶房去,不多时,端来两个小碗分给两人:“水。”
燕樾那碗放在桌上,奚新雨怕小姑娘够不着,把她的那碗直接喂到她嘴边。燕婉低头喝了一口,舔舔唇边奶沫,盯着奚新雨道:“不是水……”
奚新雨只是问:“好喝吗?”
燕婉思考一会儿,点头,于是奚新雨又喂了她两口。
燕樾似乎已经放弃思考,端着碗啜饮两口,确认安全便没说话。他认得碗中的东西,是羊奶。他在记忆中曾喝过这东西,只不过那时家还没散,家中出现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他这个小的吃穿。不适宜的记忆涌上心头,他鼻头有些发酸,抬眼确认奚新雨没发现,便若无其事用手臂蹭过头脸。
奚新雨:“刚换的衣服,别拿去擦嘴。”
小孩闷闷回答:“……没擦嘴,还干净的。”
奚新雨这才收回目光。
白馍、羊奶,包括刚才的新衣瓜子,其实都不该出现在此处。奚新雨之所以能拿出来,全靠系统给的福利。早在这个副本世界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脑海中多出个交易系统,类似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