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你能接受吗？”璃夏注视着他，“二十三十年后，你已经变成熟甚至老去，但我还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惠恍然大悟：“你是担心自己到时候变心吗？”

“……谁担心那种东西！老娘单身几百年了找不找对象对我来说有影响吗？”

“那你究竟在纠结什么呢？”惠索性以一个看上去异常舒适的瘫在了沙发上，“我并不介意你的年纪哦。”

“我这不是担心你老了之后我还这样你心里不平衡吗？”

“我有什么心里不平衡的，一直十八岁不是你的梦想吗？你开心就好了啊。”

“……”

璃夏踱步过去，蹬掉拖鞋，跪坐在惠的身边，眯眼看着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等你老死了，我怎么办？”

惠摸了摸下巴：“……寻找下一春？”

“去死吧你！”璃夏蹦了起来，一脚踩在惠的肩膀上，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既然没办法负责到底就不要去招惹别人懂不懂，你小时候我是怎么教你的？！”

小时候她教过自己吗？不是连面都难得见一次吗？

惠甚至抽空回忆了一下自己已经模糊的童年，他一边伸手握住璃夏的脚踝，将她的脚丫子从自己肩膀上取了下来，一边说道：“那我也没有办法，总不可能我死了还要求你之后的几百年还一直对我念念不忘吧，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能不能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事情，什么死不死的？！”

“……不是你自己起的话头吗？”

见璃夏瞪着自己，惠伸手拨了拨她的鬓发，将她耳上的发丝撩拨到后方。

他放软声音，安抚道：“四五十年之后的事情，怎么现在就开始操心了？先关注眼前不好吗？”

他对璃夏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什么‘反正之后也会阴阳相隔，现在不如不要在一起’之类的话我是不会说的，也是不同意的。……如果你真的不老不死，那么也迟早有一天会忘记我的，只要我记得你就行了。”

璃夏看着他，抿唇道：“说这种话，会不会太自私了？”

“哎呀，自称活了几百岁的人了，就不要这么小心眼了。”

“哼！”

璃夏懒得再搭理他，伸手从茶几上摸过电视遥控器，按亮了屏幕，宣告这次谈话的结束。

惠伸出手指卷了一缕璃夏的长发，见她面无表情地切换电视频道，放软声音温和地安抚她：“如果真的生命太漫长的话，有人陪你一段路不也是令人稍微安慰的事情吗？如果一直一个人的话，也太孤独了。”

璃夏动也不动：“一直孤独的话习惯就好了，忽然有个人配了一段之后再重归孤独生活，难免会有落差的。”

“所以你是希望我们像家人一样相处完我的一生吗？”惠说道，“那你还不如把我撵出门，这辈子不跟我来往了比较现实。反正五六十年后，也是要分开的对吗？”

璃夏被他噎了一下，居然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倒不是这个意思……”璃夏喃喃地说道，“我就是……”

惠看着她，耐心地等待着璃夏的下文。

但璃夏将未吐出的话咽了回去，看着电视屏幕上晃动的光影，自言自语般问道：“如果我提出条件，想要跟我在一起的话，需要把你自己交到我的手中，由我来掌控你的寿命长短，你愿意吗？”

“嗯？是什么意思呢？”惠看上去有点困惑，但他很快就给予了回应，“你能掌控别人的寿命长短吗？你果然是外星人吧？啊，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我只是假设而已。”

惠被璃夏的无语表情逗笑了，他勾着唇角，伸手戳了戳璃夏的耳朵。

“这样一想也挺好的，如果我们能一起老去的话，是件挺幸福的事不是吗？”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在漫长的人生中，如果之后有人一直陪着，那么也不会那么孤单了对吗？”

“这样的话，说不定你也会像我这样，不老不死，一天复一天地重复无趣的人生哦。……当然我也只是假设罢了。”

“听起来是挺恐怖的。”惠脸上笑意不变，“但是，只要想到有你陪着我，我忽然觉得，这样恐怖的人生，好像也充满了希望呢。”

……

璃夏觉得，漫长而无趣的人生，偶尔也是需要点新尝试的。

“好吧。”璃夏躺了下来，将头放在了惠的膝盖上，“那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