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一时无言。
隔着一层手套, 柳煦感受到了沈安行手中隐隐约约的冷意。
他看着沈安行,又感觉心里头那些怒火在慢慢消散。
柳煦喉结微动。
片刻后,他垂了垂眸, 再一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了。
“星星。”他说,“我真的只是想听你说实话而已。”
沈安行:“……”
沈安行抿了抿嘴, 不敢应声——他知道柳煦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柳煦见他这样, 就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柳煦沉默几许后,道:“你还是不说。”
这并非一句问话,而是一句陈述。
柳煦太熟悉沈安行了, 只要他做了一点儿肢体动作, 柳煦都能立刻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沈安行内心愧疚又无奈。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后, 就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但他又怕柳煦因为这事儿跟他闹脾气而甩开他,于是, 他握着柳煦的一双手又用力了几分,还很倔地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沈安行一句话没说, 但很明显就是不乐意放柳煦走。
他这个样子, 柳煦是一点儿气都生不起来了。
柳煦再次叹息了一声,这一声里满是对沈安行的无可奈何。
“你真行。”柳煦对他说, “你就欺负我喜欢你吧,现在还学会仗势欺人了。”
沈安行抿了抿嘴,头埋得更低了, 缩起双肩来闷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也不用跟我对不起, 我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等出去之后, 我一定想办法让你把实话讲出来。”
沈安行:“……”
说完这话, 柳煦就不再说这件事了。他一拉沈安行, 转身往前走:“走了。”
沈安行一声不吭地紧紧拽着他,低着头跟着他走了。
柳煦拉着他回过头,看到陈黎野和谢未弦早就站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一看就是一直站在那儿等他们。
柳煦抽了抽嘴角,没说什么,走了上去。
等这两个人跟上来之后,谢未弦就转过了头,一句话都没说,接着打头阵往前走。
他们身旁两侧的两排金色火光排得笔直,一路向前。
几人就这样顺着这条大路往前走。
这一条路是一条笔直向前的路。两排火光向前而去,仿若无穷无尽。
周围一片安静,两侧的火光也安安静静地燃烧着,并没有发出火烧时会发出的噼咔声响。
路的尽头是一片黑暗。他们每往前走一点,那片黑暗里就会吐出两团金色的火光,接着指引无尽的前方。
柳煦心里隐隐发毛。
四人向前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漫无目的,谁都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甚至不知道这条路有没有尽头。
柳煦皱了皱眉。
事情变成这样,似乎是必然的。
仔细复盘一下这个地狱里的所有已知信息,无论怎么想怎么算,最后的路都是毁了佛像。
他们所做的选择并没有错。
但要硬说的话,倒是有一个被他们忽略了的存在。
那个新人倪宁——很明显,他就是这次的第“二十”个参与者,是属于这个地狱的厉鬼。
他跟了他们一路,无法进入寺庙,最后在第二天天亮前消失得无影无踪,谁都没注意过他的目的。
他的身份应该是“小空”——那个和村子里的人不同,现如今还一直在拜佛的女人的孩子。
他之所以在那个屋子里,还躲在屋子里哭,一定不是因为害怕,恐怕是因为作为孩子回到了自己家才会喜极而泣,又或者是悲从中来。
他肯定也已经死了,和这个村子里的孩子一样,被献祭给了洪宁佛,成了厉鬼。
所以他才没办法跟他们一起进入寺庙。
可说起来,他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既然是一个厉鬼,那应当就是想杀参与者。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谢未弦就是在他家里用的能力,所以厉鬼倪宁见他们第一面的时候,肯定知道他们里面有一位铁树地狱守夜人。
那有这么一位大将坐镇,是个鬼都会知道这队不好搞吧?
要是想杀参与者,去找其他武力值一般的普通参与者不香吗?
为什么要找他们?
仔细一想,这个厉鬼身上说不通的点实在是有很多。
他到底想干嘛,又为什么要突然消失?
难不成是发现谢未弦实在棘手,这一伙人很难杀?
不能吧。
况且,谢未弦昨晚急着应对石磨地狱的守夜人,一个着急就把所有人都困在了铁树笼里。
对厉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