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端着。
慕容央啜了口茶汤,回味良久后,调侃起自己来,“我确实是要同他成婚了。你看我年岁也不小了,连朝中的大臣们每天都在说,婚事再耽搁下去,我都要成老姑娘了。现在,难得遇到个看顺眼的,凑合嫁了得了。”
清离睨她两眼,眉梢轻扬,朗然笑道:“可是,在下听说,柳皇后临终前,曾交代过女帝陛下,在择婿时,要宁缺毋滥。她让陛下不要迫于年岁的压力,就委屈了自己。在下教陛下一个方法,若是那些大臣们再催你,你大可声称自己不嫁,再多找些模样俊秀的男子,来填充后宫。”
慕容央惊诧地看他,连茶水都忘了继续喝。
清离这才慢条斯理地饮下一盏茶。
他悠然感叹道:“陛下此举,不仅能让陛下自己享福,也能给西楚各位贵族女眷暗示,鼓励她们私下里找自己喜欢的人。西楚门阀那群老骨头要是知道了,回家以后,怕是要活活气死。在下认为此举甚好。”
慕容央的喉间一哽,不得不认为,清离说的竟然有那么些道理。
西楚国在各地开办女学,鼓励女子外出,参与到百业当中,让西楚女子地位比它国女子都高。但因为女帝颇为自爱,从没做过豢养面首的事,其余的贵妇们也只能端着,不敢乱来。
慕容央没有话可以呛他,只好嗔了一句:“公子,我都这么难了,连你都要打趣我吗?”
她的眼波含怨,举止就是这个年纪姑娘该有的样子,丝毫没有女帝的架子。
清离也不再同她开玩笑,而是认真地说道:“在下是认为,陛下值得更好的。如今,尚不是走投无路的时候,陛下还不需要牺牲自己。”
慕容央怏怏地低下头,无奈地叹息:“好了好了,我承认,我是为了另有企图,才考虑同他达成婚契,谁让我只有一个人呢?双拳难抵四手,何况,他们还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我只能借力打力。这么做,就是风险大了些。但要是得了利,那也便值了。”
三年来,她担负起肩头的责任,为西楚百姓着想。
可是,他父母的想法太过理想化,不是她一个年轻姑娘能支撑住的。
她目前能做的,就是暂先将原有的新政维持下去,压制西楚门阀的势力。
“陛下并不是一个人。”清离悄然出声,他咳了咳,压低了声音:“陛下不是还有我吗?”
在他眼里,她也不过是个姑娘罢了。
这句话轻如云絮,如在慕容央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慕容央心尖轻颤,感觉自己最隐秘的小心思都要被掘出。
若说三年来,她对他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较之三年前的尉迟琏,这个男人更能撼动她的心。
不同烈火般的攻势,他的到来,若春日的雨水般,润物细无声。
她沉迷在他捎来的清风和细雨中,等她觉察过来时,已经晚了。
可她清楚,这个男人的心不属于西楚,也不属于她。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她而去。而这一天,已经来了。
她不敢再因为一个男人,再一次失去自我。
三年前的她,已经犯下过一次错误。如今,她断不能犯第二次错。
慕容央收拾好心情,展开笑颜。
“我知道,这三年来,你帮我分忧解难,是为了报答我。可是,再大的恩情,你这三年也足以还清。你既有自己的想法,我应当尊重你,不能再强求你留下。”
“强求?”清离咀嚼着这个词,心觉,这真不是一个令人愉悦的词。
他道:“女帝陛下当真想让在下离开?”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慕容央有些惆怅,“我还听说,你已经和人谈起远行的计划了。”
他都表现得这般明显了,她还能假装不知道吗?
清离心内怅然。
他本以为,自己经历过那场大难后,不会再有任何羁绊。
奈何,这三年来,他还是生出了更多奢求。
对他而言,她早已经是特殊的存在。
先前,他一直没有说破,是心觉她还惦念着尉迟琏。
而他,亦是太过卑怯,认为自己配不上西楚的神女,才会想要逃离。
“陛下,在下不走了。”清离来到她的身边,青袍被微风卷起,拂落到她的手背上。
“不走了?”慕容央缩回手,抬起双眼,望进了他的眼眸里。
那双素日里无喜无悲的眼眸,如春日的暖阳般,沁入她的心扉,暖融融的。
“央儿,我舍不得你。”他的笑容温雅,声音如冰玉般敲打在瓷杯上,坚定万分,“就算你拒绝我,让我彻底死心,我也会默默守在你身边。”
慕容央的唇瓣翕动,眼圈在慢慢地变红,像是不知该作何回应。
“我也舍不得你。”她扑入了他的怀里。
清离的手拍着她的脊背,耐心地哄着她,悉心安慰他的姑娘。
那一刻,她的眼眶尽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