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心里其实很挣扎。
说到底,当时算是她抛下了LAMOUR一走了之。走之前陆眠也明确地告诉了她,当初沈京墨要并购LAMOUR,其实是将LAMOUR从绝境之中拉了出来。
不过那时,她并不懂其实他是爱她的。
是因为爱她,才会这么做。
不然那时他大可不必这样,她的死活,LAMOUR的死活,与他无尤。
在巴黎的那段时间,温烺与楚觅,也三番对她提过,想请她回LAMOUR。不过那时她还在留巴黎和回国之间挣扎,也因为Venus正处于上升期而难以割舍。
这么出尔反尔,他不会觉得她太任性了吗?
“不用这么快就下决定的,”沈京墨用餐巾拭了拭唇,放在一边,抬眸看她,“想好了告诉我就好。”
她在他面前,是一向有任性的资本的。
“打个电话就可以。”他补充道。
“……”
“你昨晚那么累,”男人长眸半眯起,瞧着她笑,有点儿意味深长,却又透出满满关怀,“今天应该好好休息,还起了这么早。”
他说着,摸了摸星熠小巧的后脑勺:“妈妈起了这么早,是不是要谢谢妈妈的早饭?”
“谢谢妈妈!”星熠响亮地接话。
“也谢谢你。”沈京墨也紧接着对她说,又柔声地嘱咐,“你最好赶紧把衣服换了,去楼上好好睡一觉。”
陈旖旎还是很犹豫,看着他。
“有的事不用那么着急,比起担心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比较担心你有没有睡好。”
沈京墨说着,便起了身。
他拿过自己的西装外套,刚穿上了身,她却忽然起身过来了,主动地替他系纽扣。
不知怎么,他竟觉得她眼底有些潸然——
果然一抬头,她眼底便是一片潮热。
“那就离你近一点吧。”
他扬唇一笑,“怎么?”
“每天在家也见不到你,”她不习惯说这种软绵绵的话,便别了下头,轻阖着眼,声音也压得低低的,“我也想,每天离你近一点,偶尔能看见你——然后一起接星熠回家。”
“……”
“比起关心我睡得好不好,”她给他整理好西装纽扣,两手顺势环上了他腰身,像是个撒娇的孩子,呶了下唇,“我更希望你关系我要什么。”
“因为现在在你身边,我每天都睡得很好。”她仰起脸,对他轻笑起来,“我也不会睡浴缸了啊。”
沈京墨的记忆里,她是甚少说这些软话的。
不过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他心口却都发软,抬起指背,抚了下她眼角,温声肯认:“那就一起走吧。”
正好星熠也吃完了饭,小孩儿挣扎着要跳下凳子,沈京墨立刻过去抱起了他,然后陈旖旎就一手拎着星熠的小书包,一手牵过自己的大衣外套,跟在他与星熠的身后,一起出了门。
*
早晨十点半。
S&R大厦里,LAMOUR的温烺与一众人,临时接到了会议通知,赶往顶层会议室。
LAMOUR在六年前被并入S&R后就一直在这栋大楼办公了。
不过对外而言,S&R是S&R,LAMOUR还是LAMOUR,仍旧是两个独立开来的品牌,风格理念,甚至当季新品发布会,各种秀展的开办时间都不同。
窗外飘起了雨夹雪,温烺与楚觅在走廊徘徊了一会儿,喝了半杯咖啡才准备去会议室。
顶层会议室很少对他们开放。
听说S&R澳洲分公司最近出了点儿问题,那边的高层管理已连夜坐了航班,或是乘私人飞机赶往港城。
今天沈京墨与S&R的高层股东们,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
据说关系到明年S&R欧亚市场的定夺。S&R的澳洲市场这几年才如雨后春笋一般,气势节节攀升,后来业绩远远居上于欧洲分公司,甚至将先前那个半死不活的中东分公司挤掉了。
不过偏偏LAMOUR,还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温烺从巴黎见过陈旖旎一面后,回国已数月,眼见着冬日即将过去,春节都要到了,LAMOUR的业绩却还是在拖后腿。
LAMOUR说到底是在他手中日渐式微,直至今日一蹶不振的。
沈京墨今天突然在S&R高层会议之前的一个小时,召集来他们LAMOUR的人开这个会,让人摸不到头脑。
有人说,或许沈京墨是看LAMOUR的业绩连年亏损,不忍再将它这么耗下去了。
楚觅看出了温烺的忧郁,拍了拍他的肩,提醒他该进去了。
陈旖旎回国了,他们都知道;也快与沈京墨结婚了,他们也知道;不过陈旖旎仿佛与LAMOUR切断了所有渊源,之前在巴黎就拒绝得痛快,如今回国,也是一句准话都没有。
对她回来,大家心底的那层期盼,早就要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