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适不管堂下陆甲是怎么想,也不管李木是不是真不知晓,他只管问他的案,“李木,堂下跪的另一人,名为陆甲,他状告你大中祥符二年五月初八,在乐平县郊外山道伙同盗匪抢劫并杀了他的东主曾全及二十三名护卫的性命,你可认罪?”
李木一听,浑身一震,立马便拼命的扣头道,“冤枉啊!大人,小人自小一向奉公守法,宽厚待人,村人族人诸位同僚众所周知。如何会伙同盗匪抢劫杀人,真的是天大的冤枉啊!还请大人明察……”
陆甲听他如此说,马上喊道,“你还说你没有抢劫杀人,当初我是亲眼看到的你,你还竟敢狡辩,大人,他这是在狡辩!”
陈适猛的拍了下惊堂木,喝道,“本县问案之时,原告不得插嘴,李木,本县问你,根据乐平县治,大中祥符二年五月初八,有记载你的路引的确曾到过乐平县,你作何解释!”
李木忙说道,“县尊大人容禀,小人那时候去乐平县是有原因的。”
陈适点头道,“那你且仔细道来!”
李木便说道,“启禀大人,小人原是交州边关守军厢军营下一个都头,大中祥符二年初辞官回乡,没曾想回到乡中发现一位战死的同僚竟被家乡之人传为逃兵,心中大觉蹊跷,便又回了边关追查此事……”
在堂上揭出此事,是为了诸多战死的兵将正名,这么多年了,他们枉死在边关,虽然家中的家眷有他们暗中送的银子,日子或许能过下去,但他们失去的名声却已然失去回不来了。
“回了边关之后,又碰上了几位一起辞官的同僚,他们也发现了与我所说相同的事,便一同追查,发现错判战死兵将为逃兵的官员,乃是前监军曾全曾大人,小人听闻曾大人已经升官,并且那时正在回乡祭祖途中,便随几位同僚一起追踪而去,想寻曾大人问个清楚。
可谁料想,当我们在乐平县郊外追到曾大人时,他们已经遭遇了一群劫匪,当时曾大人与那些侍卫已经全都毙命,劫匪正在收拾马车上的财物,正要赶着马车离开,我与几位同僚皆是军伍出身,见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劫匪,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即便劫匪人多势众,我等也毫不畏惧的杀将了上去,把那群劫匪尽数剿灭。”
“哦!”陈适听了继续问道,“如你所说,那你等几人便不是杀人抢劫,反而是剿匪有功不成?那本县问你,为何你等剿灭了劫匪,事后却没有报官?”
李木抱拳道,“小人不敢自认剿匪有功,可小人等绝对没有抢劫杀人,当日之所以没有报官,也只是因为当时满身血迹,怕引起误会便不敢报官,但我们隐在暗中,引了一个樵夫过去发现了案情,也跟在他身后保护他顺利的报了官,之后便离开了,还请大人明察!”
陈适看了眼满脸通红,似乎被气疯了的陆甲,便问道,“原告,被告李木已经就此案作了解释,你可还有别的话说?”
陆甲忙说道,“大人,您可别相信他这些狡辩,当日他们的确比第一批劫匪来的晚,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儿,何况就算我们东主和护卫都不是他们杀的,他们抢劫却是事实!”
陈适点头又向李木问道,“陆甲所言,李木你作何解释?”
李木只是说道,“启禀大人,当日我与几位同僚的确从未在案发现场取走任何属于曾全曾大人一行人的财物,还请大人明察,当日的乐平县的案宗当有记载,当日两辆装了曾大人行李的马车,小人等动都没有动过。”
陈适点头说道,“乐平县案宗的确记载案发现场发现了两辆马车,其中并不见有损失财物!陆甲,你可还有疑问?”
陆甲愤愤说道,“大人,当日虽然两辆马车上的财物没有被他们抢走,不过是他们看不上而已,他们抢走的要比那些多多了!”
陈适看向李木,“陆甲此言,你作何解释?”
李木却说道,“小人对天发誓,当日的确不曾带走属于曾大人的任何财物,小人等只带走了小人与同僚自己的行李!”
陈适还为说话,陆甲却已经忍不住跳起来对着李木喝道,“你竟还敢狡辩,你们明明抢走了那四十万贯银子!”
李木也反驳道,“小人何曾抢了这么多的银子,曾大人在边关时出了名的两袖清风,有哪里来的四十万两银子?”
“你……”陆甲顿时失语,这四十万两银子本就见不了光,他原本还以为提起这个李木会害怕,可看他的样子,竟似乎有恃无恐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四十万两银子,陈适眼睛一跳,原来当时曾全竟然还带着四十万两的银子,这四十万两银子曾全又是从何而来,他一个小小的寒门出身的监军,从何处积攒的这四十万两银子。
想到李木方才所说关于战死的同僚变成逃兵的传言,陈适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看着李木笃定的眼神,他忽然间明白官家信中那句话的意思了,想必这四十万两银子的事,官家已然知晓,并且不打算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