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这一下忽地移不开眼睛——
……这柄剑,这柄剑——
这柄剑像是让他想起了甚么,他眼里的妖气兀然流失了,浑身一颤,等再睁眼的时候却是一脸迷惘的清朗。
雪衣童子不满地看了东兰青一眼,显然以为是东兰青坏了他的好事,东兰青却不晓得自己误打误撞将雪衣僧的善面唤了出来,身子还在不停地打颤。
问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手掌上浸满的血渍,他沉默了片刻闭上了眼睛,迷惘与沉沦交替,他身体中两个极端正在互相交织。
他浑身一颤直直地吐出一口血,回头冲那雪衣童子欲言又止道,“你……”
雪衣童子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轻轻摇头嗤笑了一声,却不晓得是在笑谁,可笑到一半,他也看到了那柄虚剑,眼神便一时凝滞住了。
“这剑——”
这把剑——
雪衣童子没再搭理那丫头,径直地走上前去端详那把剑,稚气眉目里不似悲不似喜,只有恍若隔世般的千山万水。
他站在剑前,像是站在谁面前似的,万雪妖艳皆作了枯景。
东兰青不晓得这妖僧为什么自己吐了一口血,也不晓得雪衣童子为什么突然发起了呆,却只听到“咳咳”两声咳嗽,她不敢置信地回过头,见原本躺在血泊中的青年缓缓地又回复了意识。
也再顾不得那雪衣僧和雪衣童子,东兰青跌跌撞撞地跑到苏杭身边抱住了他。
“你……”东兰青方才的坚强又都碎了,又变成了那个小姑娘,抱住苏杭低低地哭出声,“你还活着吗……”
苏杭低头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胸膛,虚弱地喘了两口气,在此望向雪衣僧和雪衣童子处。
他胸口处的一张护符保住了他的性命,那是他在人间彷徨楼时文殊藏夏送给他的。
这张符碎了,文殊藏夏能看到,还有一个人……也能看到。
……来了。
他刚才装死了半天,等的就是现在。
一阵风——
东兰青抬起眼眸,那小茶水间的豆火闪烁了片刻,竟然依旧顽强地挺了下来。
这一阵风迷过眼睛,东兰青只觉得自己似是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抹青透色,转瞬即逝,又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苏杭低低地喘着气,手中攥紧了东兰青的手腕。
“别怕,青青。”
他轻声道。
“还没结束呢……他来了。”
雪衣童子昂首看着那把剑,他身量小,在那柄剑前便显得更加小了,可这无碍他的气势。
漫天的雪皆为他驱使,苍白无比。
苏杭喃喃道,“你有没有觉得,雪又下大了些?”
这回轮到东兰青不解风情了……不,去他吗的风情,东兰青的脸上沾了血,抱着苏杭的手臂哭作一团。
“随它下吧——”
雪衣童子身边的雪急急地旋开了一朵花,他会过头,瞥见了那阵风带来的人。
那是一抹清贵的霁蓝色。
东兰青在泪眼汪汪中不忘抬头看看战况,一抬头倒是惊疑出声,“怎么是他……”
苏杭低低咳了两声,有些意外,“你竟然认识他……我原本都是不晓得他的身份的。”
东兰青摇了摇头,脑海中放出一个月前的场景,“我……我之前见过他。”
苏杭点了点头,长呼一口气,“他是步月龄。”
东兰青倒抽一口气,有些怔怔,“步月龄?他就是步月龄……那个步月龄?”
她低头道了一声,“没有想到是他,那……那个人——”
苏杭道,“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便来了。”
问花捂住嘴角,血色从他的指缝中落下来,分不清是苏杭的血还是他的血,皆混在了一处,他的思绪也混织着,微微弯曲着背站在原处。
见到来人,那清朗的一面似乎又慢慢地降落下去,唤起了无穷的暗面。
霁蓝色的清贵公子哥站在雪衣童子的身后,也站在雪衣僧的面前,这是个胆子很大的位置,他就这么一个人夹在这两人之间。
童子手中白雪扑朔,雪白的睫羽转开,目光有些留恋地从那柄虚剑上移开。
他瞅见了那抹霁蓝色,目光顿了顿,稚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似是想起了什么。
霁蓝长衫的年轻人不动声色地从两个雪衣人之间走过,颇有些挑衅的意味,看得苏杭都有些心惊肉跳。
他肯定步月龄的实力,但是他这样狂妄,也未免太——
毕竟那雪衣僧已经颇有些深不可测,又口口声声唤着那雪衣童子叫做前辈,那雪衣童子是几分实力谁晓得?
狂妄么。
若是苏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