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来到我面前,她俯下身子,把小桶放在我的脖子下面。在我眼前伸出她那干枯的手,冰冷的刀锋已贴在我的喉咙上。
她另一只手拔掉堵在我嘴里的烂布,用淡定、无情的口吻对我说,你去之前,有什么遗言吗?我说大娘,请你们放过她,这一切真的与她无关。
被倒挂着的我可以想像到接下来的情景。如柱的、粘稠的、腥红的液体,即将从我脖子的刀口喷涌而出,把小桶灌满,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就让我再看一眼我的心上人。视线努力绕过,挡在我面前的那只老妇人的手。被绑在柱子上的颂莲,一脸的惊慌、无助,她也在看着我,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忧愁、焦急。
不忍心看着她忍受煎熬,我鼻子一酸,收回视线,大颗的泪珠顺着上眼皮,流过眉毛,流过额头,流进发际。
大脑一片空白,意识也模糊了起来,只感觉冰冷的刀面在我脖子上来回拉了又拉,似乎是颂莲在一旁歇斯底里的哭喊着什么,一群老女人在议论着什么。管它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不再与我有关了,给我来个痛快的,让我早点儿死去。
笔直的乡间小道,清澈的小溪在乡道右边,蜿蜒曲折的流向远方,宽广、裸露的河床,金黄的河沙,大大小小,各型各色的石头。这不是我儿时的游乐场吗!?
我怎么到了这里?我是死了吗?这只是我的灵魂在游荡吗?
不要想为什么了,不要问为什么了?我不想思考这些,也没有功夫去思考这些事情,我只是急切的想要见到我的母亲,想要见到她,想看她见到我时欣喜的眼神。
为爱付出,许下赌注,让我找到了回家的路,只有这辈子能和你长相依,哪怕付出再多辛苦我不在乎,从此我不再孤独,
爱的路上有你呵护,拥有你我很满足,最害怕的是看见你哭,我中了你的毒,注定今生和你共舞,母亲的爱永不会落幕。
母亲会在大门外等着我,她一定是盼儿归,望眼欲穿。母亲会拉着我的手,把我带进家门,在院子里堂屋门口会有两把椅子,我们面对着坐下,我有着说不完的话,而母亲就这样静静的听着,用她那慈祥的目光注视着我。
学军,学军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意识似乎想要回归清醒,又听到颂莲对我的呼唤。不,我要再见一见母亲,我们娘儿俩还没有亲热够。
努力寻回那记忆中的乡间小道,不再去关注小溪,不再去理会我心爱的游乐场。顺着乡间小道,我一直走下去,一路上却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家,再也找不回那熟悉的身影。
我焦躁起来,飞奔起来,东张西望。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悬吊着的双脚,由于被束缚导致气血运行不畅,愈发肿痛起来。长久的悬吊,浑身无力疼痛像散了架一样,生不如死。我意识到自己还在活着,但澎湃的心情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妈妈,妈妈......我忍不住继续深情地呼唤着。
耳边传来老女人的抽泣声,我努力透过泪眼定睛望去,是刚才那位要给我放血的老妇人。她用袖头擦了擦眼角,抽泣着对我说,孩子安静下来吧,等过了凌晨零点零分,到了祭时好送你上路,在这之前注意保持一个好的仪态。
她说这番话时,语气明显柔和了很多,让我想到了我的母亲。
我说大娘,给个痛快的吧,这一分一秒的等下去实在是煎熬,早一点让我去死,求求你了。我哀求道。
老妇人不再言语,她转身走下土台,消失在台下的人群中。
接下来,代替老妇人伺候我的是个40岁出头的壮汉,他搬了个凳子,从台下走了上来,来到我面前,他放下凳子坐了下来。
他在打量我,我在想如何应对。
他首先开口,年轻人,真还看不出,你还会杀人。
我说,我没想要杀他,只是失手,失手啊......
壮汉情绪激动起来:“失手?!我也来个失手试试!”
说着他站了起来,抡起凳子,举到头顶,对着我的脑袋砸了下来。
我闭起眼睛享受这美妙一刻的到来,脑浆爆裂、散落一地。一切尘世恩怨,化作浮尘,烟消云散......
怀着一颗求死的心,等待壮汉给出致命的一击。只不过这仅存的一丝奢念,也不能如人所愿。
那带着风声的,即将砸到我脑袋的凳子,在我头顶戛然而止。
睁开双眼,我看着壮汉乞求道,结果了我吧,我知道我有罪,让我痛快的死吧,好还死者一个公道。
壮汉白了我一眼:离死还早哪,等着吧,过了凌晨零点零分,祭时一到,你想不死都难。
沉默.....台下还是很多看热闹的人群,却也不怎么说话,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早春的夜晚,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