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风晨回返,龙弈身边已围了一大群人。龙弈亲自与一名虎卫抬起尚未醒转的季无路,小牧川也搀扶着龙牧天,一行人在众多护卫中徐徐撤往洛城山山庄。街上纷乱的路人在护卫的呵斥之下,纷纷跪伏下身来,个个体如筛糠,生怕惹到了龙主和各位官爷,那明晃晃的刀剑无眼,说不得就要了谁的性命。
可花辞树才不管这些。他大步向着归来的风晨走了过去,毫不理会边上卫兵那不善的目光,径直开口道:“风大侠辛苦了。之前风大侠说的那些要求,晚辈也已考虑过了,‘棋会’期间,但凭差遣。只等‘棋会’一了,风大侠能抽出身来,不忘指点晚辈几招,晚辈便不胜荣幸。”
风晨无奈地朝着龙弈的兵士们摆了摆手,环顾四周,随手招来一名“龙隐”的留守之人,说道:“这位是花少侠,你记得将他带去交给老姜,‘棋会’这两日,有什么脏活重活,但可放心交给花少侠去办。花少侠本事高强,绝不会有负所托,你等切勿轻视了人家。”说罢,便再也不理两人,头也不回地追向龙弈而去,不大一会儿便从花辞树那带着恼怒与不甘的视线中消失了。
今日的洛城山山庄格外的热闹,除了提着药箱的太医进进出出,朝堂上的众多大臣也一个个闻风而来。在探望了龙牧天、季无路两人的伤势后,风晨没有在龙弈那里多作逗留便退了出来。龙弈苦于应付一位位肱骨重臣的关怀备至,就连陪在他身边的眼圈泛红的牧蝶,他都无暇安慰,更遑论想与风晨单独说上几句话了。
翌日清早,姜唐就来找到了风晨。昨晚一夜追踪,“龙隐”几次就欲得手,奈何那巫族人马一路之上都有人手接应。更可气的是,那些接应之人,俱是当地一些街头混混最近被人撮合而新结成的帮派,对巫族人的身份一概无知。侥幸抓住了两个昨日行刺受了伤的巫族长老供奉,竟也如昨天没能当场逃脱的那几人一般,一个个咬破藏在牙缝里的剧毒,自尽而亡了。
风晨听了,只是略微点了点头。楚凤歌行事向来滴水不漏,如若今日姜唐满载而归,他才会真个觉得意外。二人同去给龙弈汇报了情况,龙弈也没有太大失望。如果不是这些日子风晨与“龙隐”各处奔忙,昨日行刺的也许就不止十一人,凶险程度也要翻上个几倍。昨夜他已与安国公初步拟定了行军战略,发出了军令,巫族既然敢一而再地嚣狂如斯,那么龙朝也不用客气,直接命令龙骧、虎贲二军互相配合、大力出击,无需顾虑,不把巫族的人马狠狠地打痛打乖绝不罢休。因此,今日反是他宽慰了风晨几句。毕竟昨日一战,巫族虽然凶猛,但怎么看都是狗急跳墙之举。挺过了这一劫,至少龙州内地能安定一些时日了。只是风晨蹙起的眉头,却仍是迟迟不敢全部松开。
虽然昨夜的洛城又是实施宵禁又是全城戒严,不少外地来的棋手学子被吓得心惊胆战人人自危,但今日的“棋会”却依旧是照常进行。龙弈领着风晨等人早早地到了白鹿棋院,与棋院的院长乔岚共同带领广场上各地的诸多棋手一同朝着那副《白鹿送梅祖图》行拜祭之礼。这幅画乃二十几年前龙州各地战火平息进入治世后,由号称“琴画双绝”的曲希声曲老所作,画中所绘正是“棋祖”梅质误入仙人境后,被一头白色神鹿送回人间的那一段传说。画成,“棋会”的惯例也渐渐一年一度地延续下来。
其实拜祭之事,龙弈本不用亲自参与,只在一旁看着即可。奈何昨日事大,搞得民心惶惶,到了夜里甚至有人谣传龙主在巫族行刺中重伤不治。为了安定人心,龙弈不得不如此,甚至还在“棋擂”开始前勉励各位棋手,说了诸多“胜固欣然,败亦可喜”之类的废话。
说起这“棋擂”,其实不过是祭礼完毕,在棋院广场上摆满棋桌与棋盘,各地棋手皆可随时切磋较量的活动。但据说在众人与“棋祖”的注视下,不少对弈过的棋手都受益匪浅,棋力小有长进,兼且有时“棋圣”和各大棋院院长一时手痒,也会下场参与一二,谁若有幸能得他们指点,那便是天大的运气。棋艺出众者,有的还能得到龙主或各大王公贵族的青眼相加,那么此后的仕途也将一片光明。如那在洛城街头设局半年的“吴八子”,当时与白鹿棋院的棋手对弈,所求的不过也是这样一个机会,更遑论他人。因此,每年的“棋擂”,往往是白鹿书院最热闹的时候。
龙牧天作为新一代“棋圣”,虽然伤势未愈,却也与龙弈和各大棋院院长、国手们坐于高台之上,一边与诸位名家交流,一边摆上龙盘,懒洋洋地与乔岚对弈着。这乔院长虽然不是“棋痴”,但在龙弈成为“棋圣”之前,这“棋圣”之名一直归白鹿棋院所有。当年龙弈十六岁斗败了乔岚的老师,摘得“棋圣”桂冠,而后龙牧天愈发青出于蓝。自那后,这“棋圣”之名便成了历代白鹿棋院院长的心魔。乔岚的师父,当年的老“棋圣”因此郁郁而终,后来他两位师兄继任院长,日夜不怠,只为在每年一次的“棋会”上斗败龙家,却终致一死一疯。尤其是上一任院长在龙牧天新晋“棋圣”那年,以为龙弈擅自宣布龙牧天成为新“棋圣”名不副实,踌躇满志执意挑战,却遭遇龙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