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请为君开宴 合(2 / 3)

女帝:朱砂劫 丁怜 4047 字 2017-10-31

你、还让你进入那所聚集了大批神行者的樱塾…只希望,你不会辜负孤的这番苦心孤诣…

「——毕竟,若只是抱着一颗善良而软弱的心走上那个玉座,迟早只会被盲目从众的诉求所蒙蔽、最终将这个国家带向灭亡一途而已……」

那是…王君继位后二十三年的五月廿三。锦国刹帝利冷氏少子烨册为公子,赐君姓「萧」。未几,公子烨入东宫,进为太子,遂与岑国长公主谋诸姻聘。

是岁,有太白星出于东方,行经天。同年六月,天一、天枪、天棓、天矛及盾星,五星剧动,国将乱。

几阵阴晴不定过后,歌乐都也终是宣告进入长达两月不绝的梅雨季节。

窗外开得正盛的紫阳花,鲜妍的粉紫青蓝,团团锦簇,却又带着这个时节自有的矜持和沉郁。绵若轻愁的细密雨声,单调地叩击着花叶、屋檐与窗棂…将整个灰白的世界拉长成一条孤独的线。整个室内浸没在一片没有尽头的静谧之中,直至一阵不急不徐的脚步,自房门外的廊下一路行至门前——

纸门被轻缓地拉开,细碎的衣袍响动,终是将这一室近乎胶着的岑寂扰动出些许波纹。此刻正半倚坐在床榻上的人,终是凝回正涣散于窗纸上漾动波光里的视线,略微有些迟滞地,将焦点移向刚走进来的青衫男子。

见状,对方也微微一笑:「醒了?可还有觉得不适的地方?」

「是观霭啊…」榻上人低咳隐嗽数声,这才以和窗外雨声同样迂缓的节奏道:「此次,吾及樱塾均是欠了卿的一份重情,不仅为吾这久病之躯万里寻药;那二十余名危重的新生更是——…」

「呵呵…本职之务,又何来亏欠一说。仁增座下实在言重了…」及至说出那个名字,青衫男子这才仿佛忆起什么、轻叩额头笑了笑——

「吾倒是又忘了,或许应该称呼这一世的你,『初空阁下』……?」

与那张与数百年前别无二致、温润儒雅的笑颜静静对视着,榻上人的语气也颇有些感慨:「自前次昆仑与卿死别,转眼又是两百余年…在『转生』成这具肉身前,吾也曾辗转七、八世,倒是未料还能与卿再逢……」

「七…八世吗……」青衫男子望着对方,意味深长地一叹,「那想必你对自己目前的病情也应有所预期了?…纵然有此次吾所制之药,恐怕也仅能帮你延命数年,并且,还是在你今后不再动用那『入梦』之术的前提下。」

面对这位几乎是立于世间医术最顶端者的最终审断,对方似早有所料,也不见惊慌,仅一笑道:「…在过去无数轮回里,因这『入梦』之术,吾曾被尊为祥瑞的先知智者,受万千信徒供奉景仰;亦曾被视作带来灾祸的厄星,出世不久便被扼溺而死…际遇之于吾,幸与不幸,皆不过『随遇而安』四字耳…只是,卿可知此术洞见未来的实质?」在紧蹙眉头剧咳了数声后,方才哑声接着道:「前不久的那次『入梦』,吾以肉身老去整整三年的代价,方才换取心神于三年后的惊鸿一瞥…可在那里,已经没有了樱塾,吾的眼前,只见尸山血海的人间炼狱——」

曾看破了无数轮回的清澈浅淡瞳孔,再度染上梦中所渗出的浓烈血色。

说话人的苍白唇畔略微有些颤抖,云淡风轻的口吻也终是不复平静。

「咳咳…咳…曾经枝繁叶茂的柱梁,在熊熊大火中被连根拔起;曾经和睦友笃的邻邦,如今却高举着屠刀与战旗。白塔陷落,血海横流,地底传来无数亡魂的号哭…可于那无尽的血腥与绝望中,却独独有一人,高高在上、放声长笑……」

像是刻意要等待那噩梦带来的惊悸渐渐消退似的,一段时间沉闷的缄默过后,说话人口吻中泛起浓浓的倦意:「观霭啊…正因为『入梦』的实质是等价的时间偿换,所以吾之所见,必然是『绝对』的未来。只是吾虽能够清楚预见,却深知无力改变阻止…咳、哪怕现在就将那带来灾祸的达特利驱逐、甚或立地捕杀,到头来,任何改写未来的尝试,只会引发更大的命运的扭曲,最终导致一切朝注定的方向迂回发展…咳、咳……过去吾所经历的每一世,皆是如此;而这一世,亦逃不出这种无望的轮回。」

不知何时,对案正坐着的青衫男子垂眸沉吟,一语未发。

「…神行者共异能而生,对于人群的疏厌早已习以为常,纵是生身肉亲,亦大多与陌路人无异。锦国对待神行者尚属宽容,加之吾现在这具肉身诞生自婆罗门宁氏,故而倒是未遭额外的迫害。只是……」想是因这一通长论疲了,榻上的人此刻已双目半阖,渐低渐弱的语声中,透出一股微不可闻的自嘲:「生也入梦,死也入梦…想吾每世无不道尽天机,今生却偏偏得名『不语』,不得不说,真是极尽反讽……」

见对方终是倦怠得昏昏睡去,青衫男子低叹一声,也起身不再多留。

只是在其掩门离去前,曾对榻上人留下一句话。他说,这行前往夜鹭之森为阁下寻药续命,正是多亏了阁下口中那个「达特利」的援手,吾才不至于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