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骑营的四大主将性格各异。
中军将军韩莽军伍世家出身,人如其名,性格有些莽撞,不过为人还算得上豪爽。
左军将军杜文错是半路投军,文人出身能够攀到此高位,除了他在朝中有靠山,灵活的头脑也是不可或缺的。
右军将军王柱国则是从士兵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熟谙兵法韬略,是个难得的文武双全的将军。
前军将军陈冕,“京晋望族”中排名第一的崔氏的倒插门女婿,性格深沉却又睚眦必报,被认为是四人中最不好相处的。
面对张忌傲的敬酒,豪爽如韩莽、精细如杜文错、圆滑如王柱国、警惕如陈冕都不敢喝杯中之物,怕的还是对方在酒水中动了手脚。他们四人赴宴前便已经商量好了,共同进退,不给张忌傲发难的机会。这四人此时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
不过赵讳如怎么说也是车骑营名义上的主帅,他主动向郡县官员、四大主将敬酒,按理说他们不应该推辞,至少装模作样也要举一下酒杯——可他们仍然没动。
赵讳如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他“啪”地一声将饮尽的酒杯砸在桌案上,提起酒壶斟满后再度放在了嘴边:
“四大将军,在座的郡县官员以及监军张大人都已经饮过酒了,你们的架子可真够大的,连本将军的面子都不给!”
一听老上司发话了,韩莽、杜文错和王柱国三人都端起了酒杯,偏偏陈冕依然不为所动,怀抱着双臂冷声道:“末将胃不舒服,不能饮酒,请赵将军、诸位大人海涵!”
此话一出,晚宴上的气氛顿时冷了不少,其他三位将军黯然将酒杯放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车骑将军赵讳如一看陈冕这副态度,当场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陈冕啊陈冕,你好大的架子!不要以为有左丞相罩着你你就可以无视官长!监军张大人好心好意宴请我等,你却如此惺惺作态,真是令人感到齿冷!”
其他三位主将见到一向和稀泥的老帅动肝火了,急忙劝解道:“赵将军莫要动怒,是我等的不是。陈将军却是肠胃有恙,我等三人代他向监军大人和车骑将军赔不是!”说罢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韩莽更是连着自罚三杯。
燕州郡、南平县的文官们见到车骑营的将帅闹起了不愉快,也纷纷举起酒杯向赵讳如、张忌傲敬酒,稍稍纾解了宴席上的尴尬。
张忌傲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也在纳闷,赵讳如平日里就是一副吃闲饭的样子,怎么今日在酒桌上会动这么大的肝火?而且面对的是自己的四名爱将,难道“监军”真的有如此大的面子?
显然这个理由不成立。张忌傲初到车骑营的时候,赵讳如表面上热情接待,但对于军中事务一概闭口不提,只让他与四大主将接触,虽说他的车骑将军是个虚职,但也能推脱的如此干净。所以当时他就觉得赵讳如是个老油条,而这样的老油条最不喜欢做的,就是得罪人。
今天赵讳如为了区区一杯酒与自己的爱将撕破脸皮,而且是当着郡县官员的面闹的这么一出,是不是有什么深层次的考虑?张忌傲心中怀疑着,不过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郡县官员一一敬酒之后,张忌傲已经脸红脖子粗,虽然他提前服用了解酒的汤药,酒里也兑了不少水,但酒量不好、经不住这番轮流灌酒。正当左军将军杜文错为自己刚开始的拒酒行为赔罪时,张忌傲忽然“扑通”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赵讳如端着酒杯走到张忌傲身旁,用手推了推,发觉他真的是一动都不动,咧开嘴“呵呵”笑了起来:“当年张大人的祖父云远公那可是千杯不醉的本事,到了他孙子,嘿嘿,可是只有一壶的量!”
“哈哈哈,是啊是啊,今日这请客的主角自己先喝醉了,教我们这些陪酒的宾客如何自处?”说话的是一名当地的官员,他也已经喝得双眼通红,不过神志还是非常清晰。
“陈将军!”赵讳如朝着一直端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陈冕笑道,“你至于这么小心吗?监军大人不甚酒力已经躺在了酒桌旁,本将军敬你的酒,你可得一杯杯都给我敬回来!”
一直阴沉着脸的陈冕轻叹一声,换了一副笑脸,端起酒杯对在座的众人说道:“监军张大人的这次晚宴来得突然,鄙人恐其中有诈,不敢碰得其中的酒菜。如今见张大人自己将自己喝倒了,料想是我多心了。诸位大人,借监军大人的这杯酒,预祝我等大事必成!”
“陈将军心思细腻,我等佩服!”宴席上车骑营的诸位将军、郡县当地官员纷纷举杯庆贺。
堂中笙乐再度奏起,舞姬翩翩起舞,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此时的张忌傲伏倒在酒桌上鼾声大作,心中却是惊诧不已——他不甚酒力是真,但是神志依然清醒,一众宾客间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车骑营的将军们和燕州郡的官员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方才赵讳如与陈冕之间的“翻脸”其实是两人早已串通好的,不过是在张忌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