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厚厚的毡毯,持明上人盘坐上,双目微张,脸如金纸,受伤显是不轻。罗本暗喜:“看来这老秃驴也收了伤,一换一,不亏。”
只见蔡管家推门而进,向拐道人行了个礼,将袁术所写的字条递给他。拐道人一看,望了蔡管家一眼,把字条递给袁绍道:“大公子,这是术公子的亲笔吧?”
袁绍接过来看了,道:“是的,道长瞧着办吧。”
拐道人对身后一名青衣童子道:“今儿大公子送来的四味药材,各拿五钱给这位管家。”
那童子应了,随着蔡管家出来。罗本在卫觎耳边道:“快走吧,那些人个个厉害得紧。”
卫觎笑了笑,摇摇头。罗本见事已成,心下欢喜,涌身往下便跳。卫觎急忙抓住他的手腕,身子向前扑出,双足钩住屋檐,缓缓将他放落地下。
罗本暗叫:“好险!里面这许多高手,我这往下一跳,他们岂有不发觉之理?”自愧初涉江湖,事事易出毛病。
蔡管家和那小童出来,罗本跟在后面,走出十余丈,回过头来,只见卫觎使个“倒卷珠帘势”,正在向里张望,清风中白衫微动,宛若一朵百合花在无边黑夜中盛开。
卫觎向厅里看了一眼,见各人并未发觉,回头目送罗本的身形正在黑暗之中消失,这才再向内窥探,突然间曹操一转头,两道闪电般的目光在窗上扫了一圈。卫觎不敢再看,侧头附耳倾听。
只听一个嗓子沙哑的人道:“那许虔今日横加插手,各位瞧他是无意中碰着呢,还是有所为而来?”
一个声音极响的人道:“不管他是有意无意,总之受了持明上人这一掌,不死也落个残废。”卫觎向内张望,见说话之人是那相貌平平、目光如电的曹操。
又听得一个声音清朗的人笑道:“兄弟在洛阳城久矣,也曾听过平舆双龙的名头,确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要不是持明上人送了他个大手印,咱们今日全算折在他手里啦。”
一个粗厚低沉的声音道:“大公子别在老衲脸上贴金啦,我跟这道士大家吃了亏,谁也没赢。”
袁绍道:“总之他不丧命就得落个残废,上人却只要静养些时日。”
此后各人不再谈论,听声音是主人在敬酒。隔了一会,一人说道:“各位远道而来,本公子深感荣幸。此番能邀到各位大驾,司徒府可谓蓬荜生辉。”卫觎心想,说这话的必是袁绍了。
众人谦逊了几句。袁绍又道:“持明上人是西域得道高僧,拐道人是贺兰山一带的药王,屠先生威震中原,钟离老前辈独霸伊河。五位中只要有一位肯拔刀相助,大事就能成功,何况五位一齐出马,哈哈,哈哈。那真是狮子搏兔用全力了。”言下得意之极。
拐道人笑道:“公子有事差遣,咱们当得效劳,只怕老夫功夫荒疏,有负公子重托,那就老脸无光了,哈哈!”
屠人狂等也均说了几句“当得效劳”之类的言语。这几个人向来独霸一方,都是自尊自大惯了的,语气之中俨然和袁绍分庭抗礼,并无卑谄之意。
袁绍又向众人敬了一杯酒,说道:“本公子既请各位到来,自是推心置腹,天大的事也不能相瞒。各位知晓之后,当然也决不会和旁人提及,以免对方有所防备,坏了大事,这也是本公子信得过的。”
各人会意,他这几句话虽然说得婉转,其实是要他们担保严守秘密的意思,都道:“公子放心,这里所说的话,谁都不能泄漏半句。”
各人受袁绍重聘而来,均知若非为了头等大事,决不致使了偌大力气,费了这许多金银珠宝前来相请,到底为了何事,他却一直不提,也不便相询,这时却知他便要揭开一件重大的机密,个个又是好奇,又是兴奋。
袁绍道:“延熹八年,段太尉进击西羌,斩首五万,俘获数万人,马牛羊共八百万头,一万多部落投降。建宁元年,段太尉又上言东羌,带甲一万,一路高歌猛进,败先零诸种于逢义山。次年,结木为栅,东西合围,一举击灭东羌,自古以来,兵威从无如此之盛的。”众人都啧啧称赞。
卫觎心道:“段太尉灭羌与你们这些人何干?袁绍把这伙人召集在此,就为了给段太尉歌功颂德?”
只听袁绍又道:“那时我大汉兵精将广,本可统一五胡,但到今日将近十几年,匈奴山越南苗东夷仍在,各位可知道是甚么原因吗?”
拐道人道:“这要请公子示下。”
袁绍叹了口气道:“我大汉天子宠信十常侍,那是天下皆知之事,也不必讳言。我大汉的将军善会用兵,可是到了朝堂上遇到那些阉党,总是连吃败仗。后来段太尉更是受党锢牵连饮鸠而死,北军之后虽有张然明皇甫嵩等前辈,却也少了锐气,无力大举征讨异族。然而公子却雄心勃勃,不自量力,想为我士林立一件大功,这事非众位相助不可。”
各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意,均想:“冲锋陷阵,攻城掠地,实非吾辈所长,难道他要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