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虔暗暗焦急,筹思脱身之道,但在这强敌环伺之下,实是彷徨无策。本来他想袁绍是袁家的有门面的公子,自己作为长辈,他总不敢如何,万料不到他对自己非但全无长幼之礼,而且在府中伏下了这许多高手,早知如此,自不能贸然深入虎穴前来赴宴。就算要来查问清楚,也不该带了典韦二人同来。自己要脱身而走,谅来众人也留不住,要同时救出罗本却大非易事,当下神色仍是十分镇定,心想:“眼下不可立时破脸,须得拖延时刻,探明各人的虚实。”说道:“各位威名远震,贫道一向仰慕得紧,今日有缘得见高贤,真是欣喜已极。”向罗本一指,道:“这孩童不同世事,得罪了钟离兄,各位既要将他留下,贫道势孤力弱,虽是明知不可,却也难违众意。只是贫道斗胆求各位显一下功夫,好令这孩子知道,不是贫道不肯出力,实在爱莫能助。”
拐道人气已闷了半日,立即离座,捋起长衣,叫道:“我先请教你的高招。”
许虔道:“贫道这一点点薄艺,如何敢和各位过招?盼望各位大显绝技,让贫道开开眼界,也好教训教训这个少年,教他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日后不敢再妄自逞能。”
拐道人听他似乎话中含刺,至于含甚么刺,心中可不明白了,自是不知如何回答。
钟离绪心想:“道门的道士古怪的很,不和他动手也好。”对拐道人道:“师弟那你就练练‘踏雪行风’的功夫,请许道长指教。”许虔连说不敢。
这时飞雪兀自未停,拐道人奔到庭中,忽地跃起,脚踩雪花,拐点霜晶狂奔!
这一脚刚刚踩到雪花,他脚掌中蕴藏的力量与沉降下来的真气融合,两种力量融为一体,猛然爆发,他的脚掌落下之处,雪花四面八方炸开!
雪还未落下,拐道人的身体又提一拐点在雪上,同时另一只脚掌也踩到了霜晶。
踏踏踏踏——
一连串清脆的踏雪声从江面传来,拐道人一路踏雪而过,很快踏雪奔到了数十丈外的墙垣上。
一腿一拐无拘无束,纵情恣意,在雪中撒欢一般狂奔!
竟是足不点地!
庭中,寒风刺骨落雪阵阵,拐道人步履快得惊人,很快从对面墙垣上又奔了回来。
典韦是少年心性,首先拍掌叫好。拐道人归座饮酒,却狠狠望了他一眼。
罗本心事重重,见他鹤发白须都留有白雪,加上白面光洁,活脱脱像个雪人,忍不住笑着提醒他:“拐大爷,你头上有雪。”
拐道人怒道:“我浑号拐道人,可不是拐大爷,你干么叫我拐大爷?我头上有雪,难道自己不知?我本来要抹,你这小子说了之后,偏偏不抹。”厅中暖和,雪融为水,从他额上分三行流下,他拐道人言出如山,大丈夫说不抹就不抹。
钟离绪道:“我师弟腿脚不便,真是见笑了。”说着伸手一拍案几,酒盏飞起,酒水飞溅半空,另一手并指如刀,虚空连画,酒水忽的燃起,化作一个燃烧的鸾字,字体滞空,火苗不散,这一手不仅罡炁要凌厉暴烈,眼力手力之准也需惊人。许虔心想:“难怪钟离老怪独霸伊河,果然是有非同小可的艺业。”
钟离绪又一抓起一瓮好酒,一拍瓮底,转眼间酒水四溢,又出现了一个“水”字,一个“出”字,看来他是要打成“鸾水出伊”四个字了。
屠人狂笑道:“钟离大哥,你这手神技可让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咱们向来合伙做买卖,这位许道长既要考较咱们,做兄弟的借光大哥这手神技,也来露露脸,敬大哥喝一杯。”身子一晃,已跃到钟离绪案前。这时钟离绪已把最后一个“伊”字写一半,屠人狂忽地伸出一双持盏的手,左伸右收,右伸左收,将钟离绪洒出的酒水都从空中截了下来。酒水无形,变化无端,去得又快,但他居然没漏了一滴,具都落在盏中。一个发得快,一个接得也快,犹如流水一般,一瓮酒堪堪都将转入屠人狂手中。
众人叫好声中,屠人狂笑跃归座,钟离绪才将那半个“伊”打成。要是换了别人,屠人狂这一下显然有损削他威风之嫌,但两人交情深厚,钟离绪只微微一笑,并不见怪,回头对曹操道:“曹公子露点甚么,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开开眼界。”
曹操听他语含讥刺,知道先前震开他的手掌,此人心中已不无芥蒂,心想显些甚么功夫,叫这老头佩服我才好,只见户外雪落纷纷,北方呼呼作响,曹操淡然一笑,走到庭中,信手拈住一片雪花,中指连弹,雪花如一条线般直射出去。一颗颗雪花都嵌在大堂火光正旺的炉中,片刻之间,在火光熊熊。那些仆人不知所以然,许虔与钟离绪等人却都是暗暗惊佩,齐声喝彩。
红炉点雪,非凡人也。
许虔眼见各人均负绝艺,苦思脱身之计,斗然想起:“这些武林中的好手,平时遇到一人已是不易,怎么忽然都聚集在这里?像屠人狂、持明上人、钟离绪等人,都是极少涉足中原的,为甚么一齐来了洛阳?这中间定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