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卡特,又名科泽科德,一座位于印度西南海岸线上的港口城市。它还有一个译名:古里,因被史籍记载为明代航海家郑和的埋骨之所更为中国人所熟知。
更让卡利卡特闻名世界的是,它是葡萄牙航海家达伽马为葡萄牙乃至欧洲开辟通往东方的海上航路时,在绕过好望角,穿过西印度洋,抵达印度后的第一个登陆点。
达伽马登陆卡利卡特,拉开了地理大发现时代的大幕。卡利卡特随后成为了印度洋地区的商业及航运中心,印度香料,特别是胡椒从这里源源不断地被运往欧洲,成就了无数依靠香料贸易一夜暴富的传奇。
怀着对卡利卡特波澜壮阔的历史的悠思,我领着秋濑新桐步下飞机,踏足卡利卡特国际机场。
可惜行程没给我一览卡利卡特市景风貌的机会。机场位于卡利卡特东南远郊六十多公里处,而医学院则位于卡利卡特东面近郊七八公里处。从机场乘车至医学院,不会穿过市区,只在城市边上擦边而过。
我们乘坐的是一辆出租车。令我颇有些钦服的是,出租车司机的英语说得流利至极,远胜中国与日本的同行。这不由令人有些感慨,英语在全印度的普及,因此成就了其外包产业的蓬勃兴旺。
沿途经过原野、丘陵、大桥,笔直向西北方驰去,然后在能够遥望卡利卡特之时又陡然折转向东,最终沿着道路笔直行驶下去直达目的地,全程历时近两个小时。
期间听到我们要去卡利卡特医学院,司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表达了对该医学院的崇仰之情,说道自己母亲去年害了一场重病,多方求治未得好转,最后终在该医学院附属医院将病治好,得救一命。
我向他问道是否知晓纳亚教授,他欢叫一声,高声道:“纳亚教授!我怎会不知,他可是医学院中最接近神的人!”
我微微有些讶异,问道:“最接近神的人?是指纳亚教授医术高超,像神一样挽救了很多人的性命吗?”
司机手把方向盘,高声道:“医学院那些教授们的仁心仁术无须多提。纳亚教授被大家誉为‘最接近神的人’,则是因为他掌握了神的医术。”说着竟双手放开方向盘,面向前方合十低首行了一礼。
彼时正好一辆大货车从我们这辆车旁疾驰而过,他这动作吓我一跳,生怕车子跑偏撞上大货车。在我惊魂未定之际,司机又抓住方向盘猛甩一盘子,让车子近乎漂移般拐进左边一条岔路。
刚进岔路,车子便靠边停住,司机转过头来笑嘻嘻地对我说道:“医学院已到,阿瑞达尔。”
我疑道:“阿瑞达尔?”
司机笑道:“就是印地语中‘再见’的意思。”
我苦笑着付过车费,拉着秋濑新桐下了车。
待我关上车门,司机一声唿哨,手伸出窗来用力挥了一挥,车子发出一阵有如鼻音的隆隆声,震颤一下后,闷头冲出,旋即绝尘而去。
在这七十多公里的路程中,我数了一数道路两旁眼目所及的寺庙,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共计有十五座清真寺,十八座印度教或耆那教寺庙。
这的确是一个宗教兴旺发达的国度。
我们即将拜会的,又是一个“最接近神的人”。
我与秋濑新桐站在路阶上,眼前一片占地颇广的建筑群。其中楼宇分矗、屋瓴起伏,树木参空、花草繁茂。建筑都不甚高,一些为平顶大厦,楼层有六七层,有着浅绿色外墙,颇具现代感;一些楼层只有二三层,黑檐黄墙,为近似印度传统建筑——斜顶脚楼风格的排楼。分外引人注目的是远处临空矗立着的一座方型钟楼,其高度超出其它建筑甚多,鹤立鸡群于一众楼顶与树巅之上。其楼体白色为底,绿色为衣,顶部的四面各镶嵌着一块硕大的表盘,盘中横亘着墨黑如漆的时针与分针,绿、白、黑三色相互映衬,我妄加猜度,似乎表达着健康、纯洁与理性的喻意。
我领着秋濑新桐穿过顶上镶有“科泽科德医学院”几个烫金英文大字的大门,进入了学院内部的主干道。
在大厦、排楼与各式树木花草组成的世界中,各具肤色、服饰的学生们散落在各个角落,或埋头看书,或低声交流。
还有不少身着白色、粉色印度传统服饰——纱丽的年轻女孩,神色轻快、眉目含笑地漫步在道上,为这以绿色为主的画面平添几分丽色。
我找到一个瞧上去眉眼和顺的年轻人请教纳亚教授所在。年轻人先问道:“就是那位神一样的纳亚教授?”见我忙不迭地点头,便指着远处一栋通体绿色,四四方方,颇具端庄之气的大楼道:“精神医学及神经科学研究所就在那儿。纳亚教授是研究所的主任,你去那里打听一下吧。”
到了那栋楼里,再经一番打探,我们终于找到纳亚教授。
当他瞧见我与秋濑新桐二人时,目露奇光,冲上来将我一把抱住,毫不忌讳地放任腮下长可及胸的大胡子在我身上蹭来蹭去,兴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