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慕容王府,府院深处,佛堂。
一个穿著月白色细绸小袄的小男孩,垂首跪在佛像前面。小小的脑袋耷拉著,露出细嫩纤小的脖子。
他已经跪了很久了,即使下面垫者厚厚的软垫,孩童娇嫩脆肉的腿骨,仍然经不起这样长久的折磨。可是他一动也不敢动,泪水早已干涸在那张本应天真明的小脸上。他看到坐在旁边高凳上的美貌女子一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身体微微发抖后背不由得挺得更直了。
一个嬷嬷从佛堂门口走过,看见他孱弱的身影在寂寥肃穆的佛堂里微微发抖,于心不忍,却又不敢违背王妃的命令,只得乍不可闻的叹了几口气,摇了摇头,默默的退下了。
“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不知过了多久,一身淡雅素装的林深深在丫鬟们的扶持下站起来走到这孩子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冷冷地问道。
那个孩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虽仍稚嫩,却能窥见其日后风姿必定不凡的小脸。
“我、我,不、是孩儿、孩儿知错了。”
“我问你哪里错了?”
“孩儿、孩儿不该吃陆伯伯让人送来的、送来的鹿肉……”漂亮的大眼氤氲上水气,却不敢哭出声音。
“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就是孩儿要称呼您为母妃……”他瑟瑟地抖着,终于忍不住又开始抽噎起来。
这么漂亮聪慧的孩子,只有区区三岁,任谁见了他惹人怜爱的模样都会不忍心教训他,可是林深深却不为所动,整个脸上严厉还带着一丝丝厌恶的表情展露无遗。
“那你是谁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孩儿,孩儿是镇西王、镇西王的二世子,孩儿、孩儿的名字叫、叫慕容恪。”
林深深听到回话后这才略微有些满意的点点头,道:“好孩子,起来吧。”
慕容恪刚要站起来,无奈因为跪得时间太久,双腿早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身体晃了一晃,还是扑到在地上了。
“呜呜呜……疼……”
这个稚嫩的幼童憋了很久的委屈在这一刻感受到疼痛后便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林嫣嫣身後的一个丫鬟见状有些不忍小跑过去便要过去将慕容恪抱起来。
“不用管他。让他自己站起来!”林深深冷声喝止她。
慕容恪在冰冷的地上趴了半晌,麻木的四肢血行不通,疼痛难忍,可是不敢违抗母亲的命令,挣扎半天,慢慢的爬了起来,俊秀的小脸因为哭泣涨得通红。
宽大的柳树荫下,一个孩童伏首哭泣,发髻散乱,无助让人生怜。
女孩见状灵机一动的到不远处的低矮桃花树下用手轻轻折下一枝还带着清晨露珠的桃花,轻灵秀发随风舞动飞扬,秀美脸庞露出温柔恬静的微笑的向小男孩跑了过来。
“你怎么了?我父亲说男孩子不能轻易流泪的,男孩子是要顶天立地保护心爱的女孩子的,你不要哭啊,有什么伤心事可以讲给我听呀?我把这枝新摘的桃花送给你吧!”
慕容恪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手拿着一枝鲜美桃花的女孩,以及那张比桃花娇媚不知多少倍的笑脸,至少以后的每次梦境,都是那么清楚的记着。
“顶天立地么?”当初的那个在柳树下独自哭泣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模样。此时他望着窗外那漫天开放的桃花林想起那个女孩子说过的话,薄唇浅勾,似要惊去那细雨淋漓的浅浅冰凉。
“陆菡萏,你还好吗?”话音刚落,他用纤长的手指拈起窗上一片落花红瓣,放到鼻间轻嗅,指尖微松,那片花瓣顺势就飞入了雨中,随雨飘落在潮湿的地上。一声轻叹在室中响起,随后重归静寂,角落墨兰微风颤动,窗外桃花灼灼,不知是迷了谁的眼。
花开正当时,人是年少狂。风是一位多情的浪子,轻点足尖就飞越过那碧檐翠瓦,寻觅得那似潮飞花,亲吻过枝头,飞花柳絮飘扬,将那不沾染纤尘的白衣点缀上一朵粉红,风华醉人。墨发白衣,玲珑玉带,一抹自由率真浅笑,一脸雍容闲适,亭立在那如海般的桃花林,宛若停驻在尘世,曾在云巅之上而后下到凡间体会人间百态的逍遥仙人,修长葱白的手指夹起面前娇柔少女的肩头一片粉色的桃花瓣,轻抿于唇,一丝悠扬长音便使得那风动花颤,缠绵不绝于耳,而后随之音调一转,又如暮色之下离人对月寂冷长啸,悠悠于苍茫天地之间回荡。
“珫哥哥。”如清风叩环的呼唤阻住了悠扬长音,却让人丝毫不觉得突兀,似长音自然而然的停止了。如那紫霞舞霓裳的仙女,嬉戏游历人间,邂逅那如玉风郎,就嬉笑嫣然,娇若落入凡间的美丽精灵,陆菡萏进入园中,便好像脱去雍容华贵,巧笑嫣然,脱尘轻灵。慕容珫转身相视,如玉般的脸庞浅笑依然,墨眸明若星辰,温柔得像是要把人沉溺其中。
“菡萏,我刚思一曲,你听听看罢。”慕容珫毫不费力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