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吹过大地的风总是带着北方的徐徐凉意,非常舒服,床上铺着的竹席也很凉快,用来自北方的高级云棉制作的薄被很轻,盖在身上像云彩一般,清凉又不会感到不适,比起从前只有战斗和死亡两种选择的生活,路白很满意也很享受现在的时光,因为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二次感觉到生活的美好,而第一次则是……
父亲,母亲。
“又在想伯父伯母了?”
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从窗户涌入的夏风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路白就知道是谁推门而入,转过头看着穿着华丽长裙长发盘起环佩叮当的欧阳菲笑道:“你总能知道我的心思。”
和煦的笑容和记忆当中那个孩童的笑容重合在一起,欧阳菲看到路白披着的宽大白袍的左袖空荡荡地摊在床上,臻首轻垂将涌上眼角的泪珠擦净,强颜欢笑道:“那是当然,伯母走的时候可是拉着我得手叮嘱我照顾你的,否则说不定哪天伯母就跑到梦里把我教训一顿,我可就冤死了。”
“那你准备照顾我到什么时候?”路白听了欧阳菲的话心里的悲伤被冲淡不少,难得的开玩笑道。欧阳菲眨了眨她美丽的眼睛,缓步而来坐在床边,修长的玉指将空荡的左袖紧紧捏在手心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发涨的眼睛,泪水滚滚而落,头顶的华美发饰随着抽泣声叮叮当当,像风铃一样。路白看着欧阳菲,忽然有些心疼,三天时间这个女人将发生在皇家学院内的叛乱骚动大事化小,还将自己带入皇宫挡住了骑士团和治安队的质询,虽然三天时间几乎对自己不闻不问,但路白很清楚,这个世界除了父母,就只剩她会如此关心自己,这女人是性情中人,自己没了左臂她比自己还伤心,但三天之后才表现出来。
于是路白想伸手替这个哭的雨带梨花的女子擦擦眼泪,身子一动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没了左臂,心里自我嘲笑了一下,扭过身体用右手把欧阳菲拉到自己身边,轻托她的下巴让她仰起脸,用宽大的袍袖把泪水从俏脸上拭去,安慰道:“别哭了,流泪就不好看了,你还要当公主,别让子民们失望。”
欧阳菲扶住路白满是老茧的手,让掌心贴在自己柔嫩的脸颊上嗔怒道:“你这样的活法,看来我得照顾你一辈子了。”
“好啊,我现在饿了,要吃饭。”
看着路白的一脸无赖相,欧阳菲心里可是乐开了花,不过她的脸色又变得有些尴尬,讪讪道:“那个,阿白,你的剑被父皇严令检查,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话没说完,欧阳菲白嫩如玉的鼻头就被路白刮了一下,这个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公主展露自己的笑容。
黑色长剑救了路白,救了当天在场的所有幸存者。但对于路白来说,黑色长剑仅仅是他当年在路边捡到的一把普通的武器,和其它武器并无二致,硬要说的话就是够硬,使用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丝毫损坏。欧阳菲是路白唯一无法释怀的人,她为自己付出了太多,年龄明明比他小却给他一种大姐姐的感觉,贵为帝国公主却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摆架子。人非草木,这么多年路白又岂会不知欧阳菲对自己的感情吗?但身份差距毕竟存在,首先帝国皇室就是一个无法逾越的障碍,就算皇室同意这份感情也会对欧阳菲产生巨大的社会舆论压力和负面的政治影响,自己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对欧阳菲无以为报,所以至少能够成为她手中的剑,如果她要什么,别说黑色长剑,就算她开口要整个帝国路白也会竭尽所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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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贡皇宫周边一处幽深的大宅内,一位皮肤黝黑眼窝深陷,发须皆卷的高个异邦中年人披着粗麻布制作的长袍赤脚盘腿坐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小房间内,整个房间只有他坐的草席和门口一盘点燃的熏香,熏香烧的很慢,散发的白色烟雾带着诡异的香气沁人心脾,就算屏住呼吸也能够通过皮肤感觉到这种香味。小房间的小门口,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扶着蛇头杖面露恭敬,但眼神中深藏的却是不屑。
“那把剑不一般。”异邦人用生涩的帝国语开口道,他的舌头似乎特别长,说起一字一顿的帝国语十分费劲。“给你两天时间弄到那把剑,我们帝国不会亏待朋友,哦,抱歉。”说着异邦人用两根手指撑起身体,双腿保持大盘挪动到小门前,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递出,继续道。“现在,是,盟友。”
山羊胡老头没有接令牌,而是顿了顿蛇头杖,用低沉的声音道:“阁下也看到了,帝国实力深不可测,老夫认为当下时机不对,不宜有大动作。”
异邦人没有缩回他拥有很长手指的手,而是诡异地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道:“帝国有句,老话,‘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盟友。”说完又把手中的令牌向前递了递,山羊胡老头看清了这块令牌,暗金色让令牌显得有些年头,制作工艺却相当精致,令牌正面阳刻了一个“城”字。老头犹疑了一阵,最终伸出枯槁的手接过令牌,看向令牌背面时,那皱纹横生的脸有了明显放松的神色,眼中的不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