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后面，李尚的眼睛弯成弧线。

从见他的第一面起，这副笑容就让艾远有种异样的感觉。自然，这是因为他总是想起姚柏云，虽然李尚和姚柏云的长得一点也不像，然而这种淡淡的笑意，给人一种温暖的亲近感，这是他们两个的共同点。

这种笑容很有用。姚柏云曾经解释过一次，这笑容不仅可以拉近和对方的距离，而且可以隐藏自己的表情，控制自己的情绪，这都有益于和别人打交道。当然，假如不自然的话，就会像王彤彤那样，突然摆出一副笑脸，反而吓人一跳，给人留下有点怪异的印象。

李尚的笑一直很自然，就连此时此刻也一样。

“啊，艾远……”李尚笑着说，“这么巧……”说着，他看到艾远身后跟来的秦诗悦、段烨，其他几个人也都陆续到场。李尚立刻明白，事情没瞒住，他看了一眼秦诗悦——她微微摇摇头——然后视线落回艾远身上。

“唉……”李尚耸了一下肩，摊开手表示无可奈何，语气中带着自嘲，“白费劲啊……”

艾远看了李尚一眼，然后径直来到韩越面前，微微抬头，看着韩越的脸。

“你就是艾远啊？”韩越笑了一下，“所以，你来是要说什么？打？不打？还是换个时间？”

“那天……”艾远面无表情地说，“包夹云……包夹姚柏云的，是你？”

“那天？”韩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你是说去年省决赛？是我啊，我记得，包夹之后，是你那儿空了，有空位却不投，非要突破抛投，浪费了机会。”

李尚一怔，去年省决赛他坐在观众席上，那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记忆忽然清晰起来。连星四中，等一下，连星四中的教练好像是……

李尚回头看了一眼秦诗悦，她正看着艾远和韩越。

“如果不包夹，你本来是防我的……”艾远低下头，自言自语似的，拳头渐渐握紧了。

“不是啊！”韩越的否定，让艾远又抬起头来。

“‘没办法了，非包夹不可。’”韩越说，“这可是韩超的原话，为了赢，个人的事就先放一边了。”

艾远沉默。

“哎，说这个干嘛？你到底打不打？”韩越说，“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艾远立刻说。

秦诗悦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好像艾远的痛处被碰到，她也跟着疼一样，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被一旁的李尚看到了。

“你们俩废话怎么这么多啊？”段烨在后面不耐烦地喊了一声，“什么意义不意义的！你们不是一个人称年级最强，一个赢了韩超立刻被吹上天吗？怎么都这么磨叽！”

秦诗悦回头瞪了他一眼，可段烨毫不理会。

“段烨，你少说两句吧。”黄逸凡说。

“怎么了？我就想看他俩能打成什么样子，说实话，你们不都是这么想的吗？”在场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段烨。”

“干什么？”段烨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这声音虽然平静，音量也不高，却立刻让他安静下来——李尚向后瞥了他一眼，从眼角透出的冰冷，让后面几个人不由得打个冷战，段烨一愣，视线移向别处。

“快上课了，大家回去吧。”李尚转过身来，眼睛依旧是两条弧线，嘴角上扬，仿佛刚才那个眼神是另外一个人的似的。

“哦，好……”黄逸凡、刘旭图和佟良拉着段烨就上楼了。

“悦姐。”秦诗悦听到李尚叫她，回头看他，“晚上有空吗？我想问你点事。”

秦诗悦马上猜到他要问什么，可却没法拒绝。

“嗯，晚自习再说吧。”秦诗悦点点头，上楼去了。

“那么，你们两个……”李尚回头看向艾远和韩越，“……注意安全吧。”

说完，李尚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艾远看着他用一个眼神慑服段烨，又立刻微笑着化解尴尬的气氛，不由得在心里开始把他和姚柏云做一番比较。

“喂，你不上去吗？”韩越问。

艾远回过头来，想了一下，深呼吸，然后抬头看着韩越。

“你有球吗？”

下午的后两节课，秦诗悦旁边的位置一直空着。班主任贾老师来问时，秦诗悦胡乱编了个理由，说艾远流鼻血了，可能去了校医室，惹得周围几个人暗自偷笑——我们的女班长，也有帮人翘课编理由的时候啊。

贾老师一脸狐疑地走了，秦诗悦稍微放心了一点。可她此刻也想知道艾远究竟去哪了。

下课后，秦诗悦立刻跑到一班门口，显然，艾远早就不在那里了。她问自己认识的人，有人跟她说，艾远走之前，韩越把篮球借给他了。听到这个，秦诗悦忽然高兴起来，比她上次得知自己年级第一时还激动。可转念一想，万一贾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