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将领点头哈腰，恭敬的说了一通。那将领派了两人交接了鹰离，把鹰离也带往囚车，期间任鹰离和其他囚犯如何叫喊，将领和部下全都不为所动，犹如机器人般不带丝毫感情机械般的按部就班做着事情，直至所有囚犯装上囚车。

十几人在一辆不算太大的囚车上，略显拥挤，鹰离被挤在囚车的一角。鹰离发现身边一位坐着的络腮胡大汉囚犯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又看了看此时依然哭喊着的其他囚犯，轻蔑的冷笑了下，闭目不在理会。

鹰离感觉到这个大汉应该知道些什么，待要去询问时，囚车动了。将领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十几个部下押着囚车出了军营。

出了咸阳城，似乎囚犯哭喊累了，囚车内声音少了不少。又走了半个多时辰，鹰离发现这一路人烟罕至，闲来无事，蹲在先前络腮胡大汉身边问道：“大叔，我看你一路淡定，是不是知道我们要被押到哪里？”

大汉睁开眼，打量着鹰离，自从被楚军所抓后，除了楚军外，鹰离还是第一个和自己说话的人，不免有些诧异。

“少年，可是怕了。”就在鹰离以为大汉是个哑巴，放弃追问时，大汉答非所问的说道。

被大汉盯的有些发毛，望了望押解军队，鹰离指着问道：“大叔可知这都些什么人？”

顺着鹰离的手指看去，刚好看到一马当先领路的将领甲胄肩上装饰的红色羽毛，大汉全身冷颤，好像忆起了可怕事情，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在脸颊。

看着大汉的表情，鹰离转移话题道：“我叫鹰离，不知大叔怎么称呼。”

“名字只是个代号，你可以叫我十八。”

鹰离挠着头，有些诧异道：“十八？大叔的名字怎么是个数字啊？”

“叫十八太久了，久到我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大汉幽幽叹道。

原来，十八隶属秦国第三军团的斥候，十八只是他的代号。在章邯杀败项梁后，率军四十万围攻巨鹿，十八作为斥候被派出打探消息，却不想主战场上，秦军被项羽大败，巨鹿被楚军全面占领。十八作为斥候没有出现在主战场上逃过一劫，可就算逃过一劫，退绕不开楚军，有家不可归，进就只能投降了，可自己毕竟是老秦人，骨子里留着老秦人那大丈夫便当马革裹尸还的血。

就在此时听闻将军章邯降了楚军，将军都投降了，区区斥候又算得了什么。而且冷静下来后，早没了血涌脑子那慷慨赴死的勇气，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十八打算自己也去投降。

那是皓月当空的一个午夜，十八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十八和其他降军，被楚军带到了新安城南，连夜坑杀。身边都是昔日的袍泽，坑上的士兵便是如现在押送囚车的士兵一样装扮，全部弯弓搭箭，冷眼指向坑内的降兵。

身为斥候的十八，很清楚那群士兵，是项羽手下战力超过龙骧军的飞羽三卫之一的赤羽卫，最醒目的便是肩膀上装饰的红色羽毛。

随着指挥者的一声令下，那万箭齐发摧枯拉朽般射向坑内的降军。其中一箭直接穿透十八身旁袍泽的右眼，鲜血脑浆溅了十八一脸，脸上热乎乎的粘稠物，和心脏收缩血液回流引起的浑身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接着听到自己身体被箭射中的声音，再后来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一天一夜后，楚军早已撤走，十八扒开覆盖着的血色泥土，拖着残躯爬了出来。或许是上天的垂怜，身中五箭的十八竟然奇迹般的生还，虽然身体虚弱，可毕竟活了下来。至今只要一闭上双眼，十八依然能听到那夜袍泽如杀猪宰牛般的悲鸣。

一直躲着养伤到前不久，伤好了便想返回咸阳见见自己的亲人，虽然听说秦国灭亡，咸阳也落入项羽之手，可十八心中还是有着一份期盼，毕竟自己的亲人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然而还没入咸阳，在城外便被楚军所擒，押送到赤羽卫的一处据点。

听着十八的故事，看着冷漠押送囚车的赤羽卫，鹰离好像能感受到十八的痛苦，坐在十八身边安慰道：“十八叔，我相信你的家人会没事的。”

(本章完)